[烛光生存狂]-丛林岁月——中国知青在金三角的传奇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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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丛林岁月——中国知青在金三角的传奇经历3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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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幸存者】

发表时间： 2008-9-10 20:38:57 　

　　树林里黑影憧憧，犹如鬼魅，豺群渐渐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越来越近，发出呜呜的低吼，肖毅当机立断说道：“快上树。”

　　王过江两个肩膀都受了伤，爬树使不出力气，肖毅和林静竹在下边托着王过江的屁股，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托上了离地最近的一根大树枝。

　　肖毅把林静竹也扶上了树，又把铜炮枪长刀一些东西递了上去。看着这棵树上已经没什么地方了，这才赶紧另外找了棵大树向上爬。他人正抱着树干往上的时候，豺群已经赶到了树下。一只豺狗看到头顶的肖毅，一蹦三尺想要去咬他脚跟。好在肖毅一咬牙蹬着树干猛地向上一窜，坐上了树杈，这才让豺狗咬了个空。

　　此时火堆里没了新柴，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豺狗对火没了顾忌，已经全部跑到了树下，豺狗不会上树，见着三个人都爬上了树，只能焦躁的在树下跑来跑去。

　　肖毅坐在树上大概数了数，豺狗有三四十只的样子，而他们只剩下二十多发子弹，铜炮抢的火药也没多少了，就算他枪法如神，每一颗子弹都能消灭一只豺狗，但子弹打光之后，剩下的十多只也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

　　王过江看着豺狗气焰嚣张，心里来气道：“肖毅你还愣着干什么？开枪干他们驴日的啊！”

　　肖毅摇头答道：“不行，子弹不够了，剩下的子弹得留着到最关键的时候用。”

　　豺狗眼巴巴的望着树上边的三个人，看得见够不着只能干着急，没想到有只豺狗突然发了狠，盯着王过江，用力往上一跳之后，后腿竟能蹬着树干借力又向上窜了一两米。王过江坐的那个树杈本来就要低些，这么一来，险些被那跳上来的豺狗咬到。

　　他被惊得赶紧往后躲，结果没坐稳差点掉下来，冲肖毅骂道：“老子都快被豺狗吃了，这个时候够不够关键？你个驴日的快开枪！”

　　肖毅举起了枪，嘴上又笑吟吟的说道：“看你那出息，拿出点革命的大无畏精神好不好！林静竹和你坐在一起，知道为什么豺狗只挑你不找人家？就是因为你脸皮厚，吃着不塞牙。”一边说着，一边借着火堆发出的最后一点火光，瞄准了那只要咬王过江的豺狗，一枪打中了心脏。

　　枪声一响，就有一只豺狗毙命，豺狗被惊得四散开来，过了一会儿，又慢慢聚拢，变得耐心起来，一个个蹲在了地上抬头望着他们，不时拿舌头舔舔嘴边，显然是决心跟他们耗上了。

　　王过江皱着眉头，冲着肖毅喊道：“看来豺狗是要跟咱死磕，想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淹死我们，怎么办？”

　　肖毅撅下了根小树枝叼在嘴里，回答道：“敌不动我不动，打持久战。”

　　王过江一笑道：“你这哪是打持久战，分明是不发一枪一炮，见死不救消极抗日。”

　　火堆已经彻底灭了，四周漆黑一片，只能看见树下豺狗的眼睛放着绿光，好似一盏盏小灯笼。

　　肖毅嘴上虽然在说笑，心里也在担心，虽说现在三个人躲在树上一时无虞，可子弹不够用，豺狗打也打不光，深山老林里更不会有人来救自己。只要豺狗不退，他们就不能下树，树上没吃没喝，也不知道能支持到什么时候。眼下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豺狗不会一直守着他们，总要去找东西吃或者喝水，到时就能抓住机会趁机逃走。

　　“肖毅，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冷？”黑暗里，王过江突然冒出了一句。

　　“冷？没有啊，大热天的冷什么。你怎么了？”肖毅随口答道。

　　“哦，没事，我就是突然觉得有点冷。可能是因为受伤失点儿血，所以有点冷。”王过江说道。

　　肖毅没有多想，可不一会儿就听到了王过江牙关“格格格”打战的声音，只有冷极了才会这样，他不禁心头一紧，如果只是受伤失血体温下降，绝对不会这么夸张，赶忙问道：“王过江，你怎么了？”

　　王过江只是说了句“冷”，就没再答话。他这时只觉得浑身发冷，寒战个不停，发抖的厉害，起鸡皮疙瘩连绵不绝，好似大冬天不穿衣服站在雪地里一样。

　　肖毅更加担心，急问道：“林静竹，他这是怎么回事？”

　　林静竹一直坐在王过江身边，从他刚刚喊冷的时候，心里就升起了一丝不祥预感，这时伸手摸了王过江额头，说道：“他这恐怕是得了疟疾。”

　　 “疟疾，不就是打摆子么？好好的怎么会得疟疾？”肖毅一听头顿时大了，据说打摆子厉害了会要人命，荒山野地的生病就够难办了，何况现在他们下边还守了一大群豺狗。

　　“山里蚊虫多，很容易得疟疾，不过还不确定，得再看看。”林静竹忧心忡忡的答道。疟疾向来是先发冷后发热，如果真的是疟疾的话，王过江过不了多久就要转而发热了。

　　果不其然，大概过了十多分钟，王过江渐渐的不发抖了，接着又开始喊热，只觉得浑身火烧一样，头疼欲裂，四肢酸疼，直犯恶心想吐，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林静竹又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触手滚烫，好像火烤的铁板一样，又摸了摸他后背，湿乎乎的一片全是汗水。

　　发热的时间要比发冷的时间久得多，王过江昏昏沉沉的烧了不知多久，突然开口迷迷糊糊说起了话：“肖毅，你快看，下雪了，好大的雪啊，可我怎么还是这么热啊，跟大炼钢铁时站在小高炉边上似的……我想吃冰棍，想喝水。”肖毅和林静竹一听，知道他这是发烧烧昏了头，神志模糊开始说胡话了，听着他胡扯八道，两人的心都像被人揪着一样疼。

　　突然王过江声调一高，开始背起了主席的诗词，一首接一首，先是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沁园春*雪》，背完了又开始“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的开始背《卜算子*咏梅》，接着是“漫天皆白，雪里行军情更迫的……”的《广昌路上》，一首接一首，没有停下的意思。

　　肖毅看着好朋友在这里活受罪，却丝毫没有办法，心里不是滋味，问林静竹道：“疟疾该怎么治？”疟疾多发在南方，他和王过江是北方人，了解及其有限。

　　“我只知道要用奎宁，可能还有别的土法子，我也不知道。”林静竹答道。

　　肖毅听了暗暗苦笑，别说奎宁了，他们现在连想给他喂点水都做不到，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你把他抓紧了，别让他掉下去。”

　　王过江就这么一直神志不清的烧着，嘟嘟囔囔说了半夜的胡话，直到后半夜，热度才慢慢的退了下去，静静的睡着了。林静竹却说疟疾寒热是周期性的，要么一天，要么半天，还会再犯。

　　黑夜似乎漫长之极，豺狗丝毫没有要退走的迹象，一直坐在树下死死守着，人与豺就这样静静的对峙了一夜。

　　清晨，天渐渐亮了起来，肖毅和林静竹又饥又渴，彻夜未眠，倒是王过江折腾了半宿之后，筋疲力尽睡着了一会儿。这时山里的水汽蒸腾起来，不一会儿就浓雾弥漫，坐在树上的肖毅感觉像钻进了云里，几乎看不清树下豺狗的身形了。

　　他整晚都在想脱身的方法，但想来想去，他们能做的，只有在树上等。可又在等什么呢？疟疾是能要人命的病，难道让王过江等着病死么？树上没水没粮，难道三个人等着被豺狗活活困死么？

　　思前想后，肖毅这时终于下定了决心，冲着林静竹说道：“林静竹，你听我说。我数过了，下边一共有三十七只豺狗，我们还剩下二十六发子弹。我待会儿把子弹用光，尽量多打死豺狗，然后在下去把剩下的豺狗引开，之后你就带着王过江抓住机会跑。可能还会有几只豺狗留下，不过你们手里还有铜炮枪和刀，也足够应付了。”

　　“不行，这样太冒险了。这么大的雾，你能保证每枪都能打中豺狗么？你能保证豺狗都乖乖会跟着你跑，让你引开么？你能保证我们俩能跑掉么？你能保证……”

　　肖毅眉头紧锁，硬生生打断道：“我都不能保证，我能保证的是，再等下去的话，我们会被活活困死，再等下去，等我们连下树的力气都没有的时候，再想搏一把都不行了。”

　　“不行，不管怎么说，还是太冒险，你这是去送死，咱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林静竹咬了咬嘴唇说。

　　“送死也好过在这傻傻的等死，我们等的起，王过江也等不起。你快给我！”

　　“不行，再等等总会有办法的，肖毅，你绝对不能下去。”林静竹第一次表现出了她的执拗。

　　一边的王过江醒了过来，也有气无力的说道：“肖毅，你这是……这是个人英雄主义，太不……太不靠谱了。毛主席怎么说的来着：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我还撑得住，再想想，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办法……办法也会有的。”

　　“可是……”肖毅仍不不甘心，但这事要三个人协同合作，不跟他俩商量好不好动手，

　　正在这时，浓浓的雾气中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树木折断的声音，树下的豺群突然间躁动了起来，呜呜低吟，乱糟糟的围着几棵树四下打了个转后，就一头头钻进了树丛跑远了。

不要再悲叹哀怨，切莫再有泪空弹。用鲜花洗涤旧世，剑之锋血光闪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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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丛林岁月——中国知青在金三角的传奇经历3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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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幸存者】

发表时间： 2008-9-10 22:38:00 　

　　豺狗竟然莫名其妙的退了，三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王过江精神一振，不禁喜极大喊：“豺狗跑了，豺狗跑了，mao zhu xi万岁！驴日的豺狗，独有英雄驱虎豹，更无豪杰怕熊罴，果然一切fan dong pai都是纸老虎……”

　　三人虽然搞不明白为什么豺狗会突然走掉，但无论如何，这对他们来讲是个好消息。豺狗虽然跑了，可那树木折断的“噼噼啪啪”声却越来越近，三人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但大雾弥漫，什么都看不到。

　　“昂——”的一声巨鸣，高亢悠扬，响彻山林。一声过后，后边又紧跟着“昂——昂——”的声音随之应和，绵绵不绝，好像古代huang di仪仗中的长铜号。

　　三人听到这几声惊人的长鸣，不禁色变，对望一眼，露出了迷茫的神情，一时想不出是什么东西。只有望着朦胧的雾气，等待着声音的主人出现。

　　夹杂着树木折断的声音，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晨雾中走出了一个巨大的身影，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一座座小山似的身影缓缓走到了树下的水塘中。

　　此情此景，让三个人惊呆了，眼前出现的，竟然是一群野象，有大有小，足有十多只。

　　象群每天在山间觅食，横行无忌。豺群虽然是山中一霸，对大象却是不敢招惹，因为象群清晨出发要来这水塘喝水，豺群不敢待在那不走，这才急急忙忙的跑了。

　　象群偕老扶幼的走进了小水塘，有的用长长的鼻子吸起水来送进嘴里，有的抽起水来喷作淋浴，有的干脆直接卷起水边的泥土撒在身上，象群间互相嬉戏玩耍，一片其乐融融。

　　“大象怎么会喝这里的水？”池塘里的水又苦又咸，王过江昨晚是领教过的，忍不住问道。

　　肖毅在一边说道：“贫下中农真是白教育你了，一看就是既不懂科学文化，又没有生产实践经验，喂牲口的时候，都要在草料里拌盐，牲口吃了盐巴才不害病有力气。大象长这么大个儿，自己来找咸水喝，道理是一样的。”

　　“嘘，你们俩声音小点。野象看起来笨笨的，打扰了他们，咱们就吃不饱兜着走了，信不信他们把这两棵树连根拔起来。”林静竹从小见过不少大象，又有了上次豺狗的教训，赶紧提醒两人道。

　　两人想到了刚才象群一路走过来树木折断的声音，都点了点头，静静的坐在树上看着下边的动静。

　　野象在水塘里或喝水或洗澡，玩了整个一早上，直到阳光射进树林，大雾渐渐散去时，才恋恋不舍的动身离去。肖毅见状赶忙说道“快，下树，跟着象群一起走。”

　　“你不怕惹得他们不高兴，一脚把你踩成肉饼啊？”虽然王过江曾经扬言要打只大象来吃，可真的见到这庞然大物，却还是又几分畏惧。

　　“被踩成肉饼也比让豺狗撕碎吃了强，你看那边。”肖毅伸手一指，王过江和林静竹顺着望过去，发现几个红色的影子在远处树林里来回逡巡着，豺群根本就没走，只是隔着段距离静静的守着，只等象群走开，他们就回来。

　　两害相权取其轻，三个人急急忙忙的下了地追赶了象群。王过江发了一晚寒热，浑身无力，脚上发虚，肖毅和林静竹只有一左一右架着他，小心翼翼跟在野象群后边。

　　豺群看见三个人下了地随象群而去，微微迟疑了下，也悄悄跟着上了路。但豺狗对大象有股天生的恐惧，不敢靠近，只能战战兢兢的远远缀在后边。

　　肖毅察觉豺狗也跟了过来，回头一望，看到身后那群鬼鬼祟祟的身影和阴戾的眼神，心中暗骂，还真是狗皮膏药死缠烂打。三个人本来想跟着象群脱身，没想到豺群如此有韧劲，对他们紧咬不放，眼下尴尴尬尬的被象群和豺群夹在了中间，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大象往下走了。

　　象群让小象走中间，成年象走两头。三个人尾随着象群，既不敢离得太近，免得惹得大象不快，不给他们好果子吃，又不敢离得太远，让后边的豺狗有可乘之机。

　　那时候盗猎大象的勾当生还没有人做，而缅北各民族大多信仰佛教，大象是佛教中的神物，所以山民都敬象爱象，从不伤害野象。也正是因此，象群对人类也没有多少恶感，对肖毅三个人并不在意。但豺狗向来名声不好，况且象群里还有小象，象群发现豺群跟上来后，顿时警觉了起来，发出不安的“昂——昂——”的叫声。豺群一听象群动静有点不对劲，就放慢了脚步，躲的更靠后了。

　　大象向来傲视群兽，觉得后边跟着他们的豺狗也好，人类也好，对自己都构不成威胁，也就渐渐放了心。边进食边赶路，走走停停，行了一上午。大象看起来笨拙，可是身高腿长，走起来速度一点也不慢，他们三个都是疲累交加，又饥又渴，却也只有咬牙跟上。

　　接近中午，象群走出了那片森林，转而进如了一条河谷，而豺群仍旧阴魂不散的跟在后边。谷两边都是高山，一条大河在河谷中间湍湍流淌，水声滔滔，白浪滚滚，看样子水势颇急，几处水势比较平缓的河滩地带，则长满了芦苇，一簇簇十分茂盛，象群经过，不时惊起一群水鸟。

　　中午的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河滩边只有零星几棵矮小树木，没了树荫遮蔽，热带阳光火辣辣的直射在身上，三个人顿时大汗淋漓。肖毅舔了舔干的起了皮的嘴唇，他们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一口水没喝，都渴得够呛，虽说河水就在身边，但后边豺群虎视眈眈，三个人根本不敢停下来喝水洗脸。他又看了看身边的河水，干咽了口唾沫说道：“你们两个跟紧象群，我去灌点水来喝。”

　　林静竹望了望后边不远处的豺狗，点头说道：“你小心些！”

　　肖毅跑到河边，拿出水壶来灌水，一边灌水，一边紧张的注意着豺群的动静，生怕豺狗趁着这机会上来打他个措手不及。

　　好在他动作够快，一壶水不一会儿就灌满了，豺群也没有赶上来。几步追上另外两人，把水壶递给了王过江让他先喝。王过江昨晚发了半夜寒热，出了不少汗，又赶了一上午路，眼下已经极度缺水，要不是从小练武身体底子好，早就要撑不住了。见到了水，比见了亲娘还亲，连平时没事就贫两句的功夫都省了，抓起水壶就是猛灌。

　　林静竹一把抢过水壶说道：“你慢点喝，得了疟疾本来身子就弱，再激出别的毛病来，不要命了。”

　　王过江呵呵笑了两声，林静竹语气颇不客气，不过也是一片好心关心自己，他也不好说什么。把水壶又要了回来，小口抿着喝起来。

　　肖毅在旁边看着，心想有林静竹一路也是不错，人长得漂亮看着舒心能够鼓舞革命斗志不说，女孩子心细体贴人，还能关照着两人身体健康，感觉挺美。

　　三人跟着象群又钻进了一片芦苇地，三人正踩着芦苇根低头前进，突然前方响起哗哗水花声，抬头一看，象群竟然一个个排着走向了河心，看样子是要渡河。

　　肖毅一见，道了声不好：“大象要过河，我们恐怕跟不过去了。”大象生来水性极好，又加上身高马大，即便这河水如此湍急，也能毫无畏惧可以安然横渡。可他和王过江都是北方人，水性一般，况且王过江生病又受伤，体力大打折扣，根本下不了水，林静竹虽说是南方人，但一个女孩只怕也没游过湍急大河的本事，所以三人想要跟着大象一起渡河，几乎不可能。

　　三人顿时面如死灰，目光一对，都是一般的心思，没了大象做免费保镖，豺狗再没有顾忌，在这里想凭着一把只有二十多发子弹的半自动步枪跟大群的豺狗周旋，只怕胜算不大。

不要再悲叹哀怨，切莫再有泪空弹。用鲜花洗涤旧世，剑之锋血光闪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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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丛林岁月——中国知青在金三角的传奇经历3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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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幸存者】

发表时间： 2008-9-11 22:40:22 　

　　象群已经趟过了水势平缓的河滩，来到了水深且急的河心，泛着白沫的浪花冲刷着大象的脊背，一只只大象都仰着头，抬起了鼻子在水面上换气，个头较小的小象已经欢快游了起来，成年象挡在旁边，防备着小象被冲走。

　　肖毅三个人就没小象那么好的待遇了，本来远远拖在后边的豺群看到大象渡河，把他们三人隔在了河边，立马兴奋起来。呜呜怪叫着，吐着血红的舌头，呲牙咧嘴的飞奔过来。芦苇丛被他们从中劈开，远处看去，到处都在簌簌晃动。

　　这回是真的背水一战了，肖毅转头问王过江道：“你还行不行？”

　　王过江抽出了长刀，眉毛一挑，不以为然的说道：“你不知道有句话，叫轻伤不下火线么。”

　　“那还等什么，快跑！”肖毅大吼一句，三个人拨开苇丛，拼命的向外跑，只想早点跑出这一片芦苇荡的范围。否则四周都是芦苇，视线只能看到一米开外的地方，豺狗行动灵活之极，在这种地方跟豺狗拼命，枪械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只有先跑出去，到了开阔地方，才好再做计较。

　　计划虽好，但也要先跑出这片芦苇地再说。可地上都是直没脚背的浅水、纵横交错的芦苇根和腐烂的淤泥，可谓举步维艰让人根本走不快，更别说跑起来了。只是一会儿，豺狗从后边追上来的声音越来越近。

　　王过江身体虚弱，这时狂奔了一阵，只觉得脚下渐渐没了力气，越跑越慢，已经几乎迈不开腿了，呼吸粗重头上发晕，眼前变成了一片粉红色，“扑腾”一下被脚下的芦苇根绊倒，仰着脸大口喘着气道：“我……我……不行了，你们快跑……我留下……挡住豺狗。”

　　“你他妈少罗嗦，快走！”肖毅根本不给王过江这个当烈士的机会，一把拉过他继续往前跑。

　　“出来了，你们快点。”林静竹激动的喊道，最前边的她第一个跑出了芦苇的范围，后边肖毅和王过江也紧跟着连滚带爬的冲了出来。肖毅推了把林静竹，一踢王过江屁股吼道：“你们继续往远处走，我来点火。”转身扯下一把苇草，慌忙取出火柴。

　　芦苇丛里豺狗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肖毅拿出一根火柴来划，谁知用力太猛，火柴竟然断了，再拿出一根，又被划断了，再拿出一根，又划断了。真是越急越乱，肖毅听着自己的心脏狂跳，深吸了口气心里默念道：“别慌，别慌，别慌。”稳住了手，又抽出一根火柴，“嗤”的一声，谢天谢地，这次终于擦着了。

　　可还没来及把手上的苇草引着，一只的豺狗突然从芦苇中窜了出来，直扑正埋头点火的肖毅。可肖毅有了上次被豺王扑倒的经验，这次再不着道，电光火石之间，抓起枪迎头就射，一枪击中那飞扑而来的豺狗。嗷的一声惨叫，豺狗身体被子弹射出的巨力一带，在半空中又直接飞回芦苇丛。

　　那只豺狗肯定是跑在最前边的，剩下的豺群只怕紧随其后马上就要冲出来了。解决了眼前危机，肖毅急急忙忙又再点火，可低头一瞧，心顿时凉到了底。他刚才举枪射豺，那根好不容易燃着的火柴掉在了地上灭了不说，就连剩下的半盒火柴也掉进了芦苇下的积水里，湿了个通透。

　　肖毅似乎已经能看到芦苇丛中豺狗红色的身影，但没了火，就什么都做不了。他第一次感到有点绝望，可危及关头不能多眈，转身大喊道：“快跑……火柴掉水里了，快跑，快……！”

　　喊完他就几步躲到了一棵老树后边，瞄准了芦苇丛，想靠仅剩的二十多发子弹阻击追来的豺群，为王过江和林静竹赢得逃跑时间的用意。那两人看出了他用意，却哪里肯撇下他逃命，反而跑了过来。

　　肖毅见他们两个不但没跑远，反而有要过来帮忙的意思，心中更急，不断催促他们快走。可这时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目光落在了王过江腰间挂着的牛角火药筒上，顿时两眼放光，冲着王过江声嘶力竭的急喊：“快，把火药筒扔过来……往芦苇上边扔，快……”

　　王过江跟他从小玩到大，什么事只要对方一起头，立马就能明白下边该怎么做。他听到肖毅的喊声，马上明白了过来，暗道：“好办法！”急急忙忙解下牛角筒，忍着肩膀上的疼痛，奋起力气扔了过去。

　　火药筒在半空划了个弧线，飞过了肖毅的头顶。肖毅举枪凝神，准星紧跟着飞行的路线，算准了个提前量，看准时机扣下扳机。

　　铜炮枪用的火药，平常使用时放在枪管里，被枪上的“鸡头”打在套于“猪母奶”状上的铜炮而引爆，是种燃点很低的土制炸药。肖毅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让王过江把还剩小半的火药筒扔过来

　　火药筒落在芦苇上空，被肖毅射出的子弹击中，“轰”的一声火药被子弹引燃，，爆出一朵火花，纷纷洒洒落下，下边干燥的芦苇立马烧了起来。与此同时，又有两只豺狗从芦苇中冲了出来，肖毅沉着冷静，后退一步两枪解决。

　　“乌拉，额青哈拉说。打中啦，烧死驴日的豺狗！”王过江兴奋的叫着，虽说他向来对肖毅枪法有信心，但刚才那一枪还是很捏了一把汗，看见打中了顿时一蹦三尺，激动的不行。一直绷紧的神经松了下来，这才忽然感觉到浑身酸软无力，坐倒在了地上。（乌拉：万岁。额青哈拉说：好极啦。均系俄语。）

　　移动的小目标最不好打，肖毅这一枪几乎是在赌命，靠得五分是本事五分是运气，直到看见命中火起，这才抹了把汗放下枪，长出了口气，转身朝着两人挥了挥手笑了一下。

　　几番曲折，这时候总算是化险为夷，林静竹拍了拍胸口，吁了口气，冲肖毅笑了一下，马上蹲下身去照看王过江。

　　火势蔓延的很快，起初只是星星点点，不一会儿就就成了燎原之状，大火哔哔剥剥的烧着，燃起了一人多高的烈焰。肖毅站得近些，只觉得热浪滚滚，炙气逼人，不禁又后退了几步。

　　象群早已离开多时了，豺群此时置身火海，发出凄惨的叫声，突然有只豺狗一团火球一样冲了出来，跳进了河里熄灭了身上的火焰。接着浑身焦黑的豺狗瞪着血红的眼睛，发疯一样飞扑了过来。肖毅叹了口气，直接开枪送它去见了马克思。这个时候人与豺没有了平等的搏斗，剩下的只是屠杀。

　　睡觉前最后一更：

　　+++++++++++++++++++++

　　他在火场边又守了一会儿，再没见豺狗冲出来，这才放了心。跟他们苦苦纠缠了几乎一天一夜的豺狗，终于解决了。

　　芦苇燃烧后，化成又轻又细的灰粉，混在升腾起的黑烟里，随着燃烧的芦苇范围越来越大，黑烟也越来越浓，四处弥漫，烟火熏得四周已经呆不住人。浓烟如此势大，让人始料不及，肖毅在水里浸湿了袖子，捂住口鼻，紧跑到两人身前，一边咳嗽一边说道：“火势太猛，呆不住人了，咱快走吧。”

　　林静竹眯着被熏得通红的大眼睛点了点头。再看王过江，却发现他脸色苍白，口唇发绀，正抱着胳膊浑身发抖，抬起头来打着寒蝉道：“驴日的，又……又开始打摆子了，好冷！”

　　肖毅看身后的黑烟越来越浓，一步步紧逼过来，越来越呛人，留在这不被烧死也会被呛死。皱了皱眉头，向林静竹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合力架起了王过江高大的身躯，拖着他沿河吃力的向远处走去。

不要再悲叹哀怨，切莫再有泪空弹。用鲜花洗涤旧世，剑之锋血光闪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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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丛林岁月——中国知青在金三角的传奇经历3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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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幸存者】

发表时间： 2008-9-11 22:41:56 　

　　三个人沿着河一直走出了好几里地，这才算又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王过江这时已经从发寒变成了发热，浑身滚烫，昏沉沉晕乎乎，只感觉两只脚腾云驾雾，好像走在了棉花上，终于脚下一软再也站不住了。肖毅和林静竹不眠不休的奔波了一天一夜，疲劳至极，这时也再也架不住王过江沉重的身躯，三个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肖毅坐起身，扫了扫一头一身的草灰，拉起林静竹，拿出水壶，扶起王过江给他喂了几口，自己也喝了些。站着环顾四周之后，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他们迷路了。

　　其实说迷路也不恰当，因为迷路的时候，至少是知道自己该往哪去，但他们如今要去寻找游击队，可游击队又在哪里呢？肖毅是从内蒙跑过来的，连外五县的名字还没认全，就更不用提缅甸这边的情形了；林静竹虽说是云南的知青，可她一个女孩家家，向来是跟着别人走，基本没自己的主意，也指望不上；王过江肚子里倒是有个极端不靠谱大概路线，但自从他们早上跟着大象逃命之后，七拐八拐，也早偏离了原来的方向。

　　肖毅拧上了水壶盖，轻轻推了推地上的王过江，问道：“我说，咱下边往哪走啊？”

　　王过江这次倒没有烧迷糊，气若游丝哼哼唧唧的说：“我记得老乡说过，在山里迷了路……顺着河走，就能走出山了。”

　　“净说点废话，这道理我也知道，可咱到缅甸来，就是找大山里的游击队的，你都跑出山去了，还他娘的找个狗屁游击队。”肖毅从王过江怀里找出了那包金沙江，点上了一根，一边抽烟一边思索着以后的出路。其实眼下的当务之急并不是寻找游击队，而是先找地方给王过江治病养病，可看着眼前的茫茫林海，却让人一筹莫展。

　　看着几乎烧得人事不知的王过江，肖毅摇摇头踩灭了烟头，背起五六式道：“你们俩先在这歇一会儿，我去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人家。万一出事了，你就放枪做信号。”说着把铜炮枪交给林静竹，教会了她怎么用，牛角筒里的火药没有了，铜炮枪里只有装好的那点火药，还能再用最后一次。

　　肖毅转出了河谷，又一次进入茫茫的原始森林，树木遮天，藤萝如织，他警觉的四处望着，寻思着即便没什么出路，也得打点野味改善下伙食，他们已经一天一夜没正经吃饭了，而王过江生了病，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在周围转了一遭，看见的除了山就是树，别的一无所获，颓丧之余还有些不甘心，但同时担心那两人的安全，又不敢走得太远。

　　正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突然听见旁边的草丛一动，一只野兔冷不丁的从脚边窜了过去，野兔动作极快，肖毅还没来及举枪，就又钻进了另一边的灌丛里。

　　撞在枪口上还想跑？肖毅当然不会放过它，赶紧端起枪几步跟上，那兔子受了惊，在草丛里东窜西跳，想顺着山坡逃跑，肖毅眯起眼准星三点一线，抓住了那一瞬即逝的机会，扣动了扳机。

　　一枪命中，肖毅顺着破走下去捡死兔子。五六式步枪枪威力不小，兔子中了弹当场没了气，他走近了看到那兔子个头之大，小吃了一惊，掂起来在手里试了试，沉甸甸足有六七斤的样子。

　　肖毅惬意的吹了声口哨，本来都以为要空手而归了，没想到最后捞了只这么大个儿的肥兔子，感觉真是不坏。看来从遭遇豺狗之后的霉运算是走完了，他直起身来转身要走，眼角一瞥，却发现了让他更吃惊的的东西。

　　眼前的山坡下，一条蜿蜒崎岖的小路正在脚下延伸，在茂密的丛林中时隐时现，最终消失在群山的深处。

不要再悲叹哀怨，切莫再有泪空弹。用鲜花洗涤旧世，剑之锋血光闪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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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丛林岁月——中国知青在金三角的传奇经历3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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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幸存者】

发表时间： 2008-9-11 22:43:13 　

　　在茫茫的群山中看到了路，肖毅心中一阵兴奋，提溜着兔子就奔下了坡去。端详着脚下的路，其实充其量只是条一人多宽的小径，地上被人踩的没了草，裸露着中南半岛山地里的特有的红色土。肖毅突然有了种安心的感觉，山里杂草疯长，而这条路上始终是光秃秃的，证明是经常有人走。

　　顺着路向两边望去，都是层层叠叠的山林和飘荡缭绕雾岚，不知道通向何处。有了路就代表有了方向，有了路就意味着有了人，他们再不用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山里乱转，只要能顺着路找到人家，为王过江治病和寻找游击队就都有了希望。

　　肖毅正想马上回去，把找到了路的消息告诉王过江和林静竹时，忽然不远处一串叮叮当当的铃铛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声音是从路边的小山坳中传过来的，肖毅拿着枪循着铃声蹑手蹑脚的找过去，离那声音越来越近，竟然又听到了大牲口的喷出的那种鼻响和蹄子踢打地面的声音。最后拨开茂密的树丛一看，只见一匹大黑骡子正站在一棵树下悠闲的吃草，身上还驮着小山似的东西，脖子上系了个大铜铃铛，随着大脑袋上下晃动，叮当作响。

　　路边有骡子更证明了这条路是经常有人走的，肖毅往四周望了望，却没有人的踪影，又大声喊了几句“有人么？”除了自己声音的回音外，也不见有人答应。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骡子总不会是山里野生的吧，肖毅心里微微有些犯疑，心想估计是谁家的走丢的。肖毅从骡子侧前方走过去，拍了拍它的脖子，他在内蒙牧区插了一年队，对付这种大牲口多少有点经验，见这大家伙还算安静，放宽了心，转身掀开了盖在骡子背上的驮布，想看看是里边是什么东西。

　　但是，一声突然的枪响，让肖毅的动作顿时停住了。枪声传来的方向，正是他刚刚过来的河谷。他曾嘱咐林静竹有情况就开枪，而现在枪真的响了。

　　出事了，肖毅骂了声娘，赶忙牵起了骡子，挎上枪心急火燎的往回跑。骡子跟着他跑了起来，铜铃随着上下的颠簸，在他耳边叮当的响着。

　　河谷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肖毅的心里有点乱，难不成是豺狗没有烧死光，又找过来报仇了；还是像林静竹上次一样，碰上了山里的土兵；或者是……肖毅不敢往下想。

　　脚步匆匆，蹄声杂乱，来的时候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他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赶了回来。马上就要走进河谷的时候，他拍了拍骡子的脖子说道：“乖乖在这吃草。”把骡子栓在了一棵树上，又往步枪里压满了十发子弹，卸下军刺别在了身上，猫着腰靠了过去。

　　不知是因为刚才一路狂奔，还是担心王过江和林静竹两个人的安危，肖毅这时的心脏突突狂跳，离得越近，越是害怕，怕他赶过去时，只能看到两个人的尸体，或者一群豺狗围着他们尸体大吃大嚼之类恐怖的场景。

　　可等他回到刚才三人在河边休息的地方时，却发现空荡荡一片，王过江和林静竹都没了踪影，只剩下铜炮枪、水壶和两个挎包却还留在地上。肖毅头皮立马一紧，睁大了眼睛紧张的四处一张，看到不远处河边竟有一大片血迹。跑过去蹲下一看，地上的血还很新鲜，显然是刚留下不久，一抬眼，随即注意到有条血线滴滴沥沥，断断续续出去，顺着河滩的方向到了远处。

　　今晚开始放送——

　　++++++++++++++++++++++++

　　救人如救火，眼下的线索只有这摊血迹，肖毅不敢多耽搁，立马顺着血迹一路追了过去。东西还在，人却失踪了，长刀也没有了，地上留着摊血，可周围没有搏斗挣扎的痕迹，肖毅脑子里飞快的思考组合着眼前的图景，想象着刚才到底放生了什么事。

　　他心中不断的做着假设：东西都在，假如王过江和林静竹是被什么人抓走的，那么不可能别的东西不拿，单单只拿走了长刀；如果他们是主动离开的，那么这证明走得很仓促；如果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他们带走了长刀，至少说明进行过自卫，可周围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地上却有一摊血迹，这又是谁受了伤？

　　假设只能是假设，肖毅现在除了悬着心顺着那条时断时续的血迹往前走外，也别无他法。

　　他突然想起曾经偷偷看过的一本书，叫作《福尔摩斯探案集》，是解放前的翻译本，全是竖排繁体字，流到他手里时已经破的连封皮书屁股都不在了。书虽破，里边的情节他记得却清楚，书里的主人公福尔摩斯是个神探，在犯罪现场总能捕捉到蛛丝马迹顺利破案。肖毅现在只恨自己不是福尔摩斯，虽然看见了现场，仍旧是一头雾水，理不出什么头绪。

　　拐过了一道山梁，突然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隔得很近，肖毅脚步停住，闪到一边矮身躲好，小心的偷听。

不要再悲叹哀怨，切莫再有泪空弹。用鲜花洗涤旧世，剑之锋血光闪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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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丛林岁月——中国知青在金三角的传奇经历3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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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幸存者】

发表时间： 2008-9-11 22:45:48 　

　　***********

　　“这梅花鹿身上怎么没有梅花？”

　　“我的大小姐，谁说鹿身上一定要有梅花。只有梅花鹿身上才有梅花，这是头水鹿，喜欢玩水。水鹿身上要是长出了梅花，水鹿它爸头上就是绿油油的了。”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么，怎么什么事到了你们嘴里都变成了……哎，咱们太作孽了，早知道这鹿还怀了娃娃，就不打它了。”

　　“我现在只知道一顿吃饱，半晌不饿，谁还管它有没有怀小崽子。这还没出生的小羔子，吃起来肯定嫩得很。”

　　 “怎么能这么说？你看着鹿多可怜啊！刚才咱们杀它的时候，眼角还有泪花呢。”

　　“这鹿怀了孩子是可怜，不过我告诉你，刚才我们杀了那么多豺狗里边，保不齐有哪只母豺身上也正怀着他们的反动派下一代，怎么没听你说他们可怜？”

　　“豺狗和鹿怎么能一样？豺狗那么凶，鹿这么善良。”

　　“怎么不一样？我告诉你，要论最凶最坏的动物，第一要数人。豺狗要吃你，你就觉得又凶又坏，鹿要被你吃，你就说它善良又可怜。其实你判断他们可不可怜的标准，完全是建立在自身利益上的，对你好就是好，对你坏就是坏，根本不在于它是否怀了孩子。我说林静竹同志，收起你泛滥的同情心吧。现在你眼前正有一个病入膏肓、身受重伤同时又饥肠辘辘的革命战友，他才是你现在最该同情与关心的人，那个人就是我。嗯对，把那个肝给拿着，这东西吃着最嫩……”

　　听到这，肖毅已经完全肯定这两个人是谁了，放下了心，却又觉得有些生气，气哼哼的走了出来大骂一句：“他妈的王过江，谎报军情，你们俩玩我啊！”

　　眼前的地面上，躺着一头体型巨大的水鹿，林静竹正跪在旁边拿着长刀满手血污的分解着鹿肉，而王过江则坐在边上一颗石头上指手画脚的做指导。两人见到突然出现的肖毅，同时绽开了笑容。

　　王过江站起身迎过去，指着地上的鹿，不无得意的向肖毅炫耀着：“看看，这是我们俩一起打得水鹿，个头够大吧，够咱吃半个月了。可惜现在在是路上，不然这张鹿皮剥下来拿到供销社，能换多少包金沙江啊！”

　　“少跟我扯别的，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俩谎报军情不说，还擅自脱离阵地跑这来了。害得我奔丧似的急急忙忙往回赶，一通瞎担心。”肖毅对这两人有组织无纪律的行径十分不满。

　　王过江也觉得做的有点出格，害得得肖毅多操心，赶忙脸上堆笑解释道“哥们儿别生气，这不是出现重大战机，来不及组织研究决定，我们就主动出击了么。这不是取得了重大战果，也都没出事么，别生气了啊，今儿晚上请你吃鹿肉。”又趴在肖毅耳边悄悄的说道：“鹿肉壮阳，大补的！”

　　两人这才讲起了刚才的经过，肖毅走后不久，王过江身上的热度渐渐的退下。后来一群水鹿突然沿着河岸惊惊慌慌的跑了过来，水鹿平时极为怕人，行踪隐秘，这一次可能是被芦苇烧着起得烟熏晕了头，才会慌不择路跑到两个人的眼前来。

　　本来一直萎靡不振的王过江见着这么一群水鹿，马上来了精神，这么稀罕猎物，送到眼前没道理不要，直管林静竹要铜炮枪，嚷着要打。林静竹拗不过，就把铜炮枪给了他。王过江当即瞄准了其中一只母鹿，可因为他肩膀上受了伤，放枪的时候手上偏了准头，没能一枪毙命，只是打中了肚子。这就是肖毅在路边听到的那声枪响。

　　河滩上血就是母鹿受了伤之后留下的，可母鹿虽然受了伤，仍就想挣扎的逃走。王过江当然不会让到嘴的的水鹿给跑了，强打精神，拿着长刀领着林静竹一路追杀至此，直到母鹿失血过多倒闭在树林里。

　　但水鹿个头太大，少说也有三四百斤，两个人根本拖不回去，只好将鹿就地肢解，由林静竹操刀割下些肉回去，而王过江身为病人，受到优待，只在旁边做指点江山之用。

　　看着地上的这么大一头水鹿，总算是弥补了王过江当初没有打下那只三条腿麂子的遗憾。可三四百斤的肉不可能全拿走，如何取舍又让三个人犯了难。最后经研究决定，割下了一条鹿腿和胸脯肉，又取走了鹿肚子里没出声的小鹿崽和胎盘和一些内脏。这时候王过江突然连叫失策，说早知道就打只公鹿了，不然还能有条鹿鞭尝尝。

　　回去的路上，肖毅把他在山里找到了路和意外捡到了一匹大黑骡子的事告诉了王过江和林静竹，两人听了都十分高兴。回到了河边，肖毅把骡子牵了过来，揭开驮布看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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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京李德成　回复日期：2008-5-27　1:07:38　

　　89年深秋的某日，我面对中缅村寨交界（“独木成林”不远处）的所谓“界碑”沉思---然后对陪同监视的解放军战士说，我跨过去你真的开枪吗？？“哪里哪里，玩玩没有什么关系的。有个上海的男子，曾经因为一脚就跨越国境，当场就狂呼而疯掉了。”

　　---现在想来，也还是无法判断士兵说的是否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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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一阵欢呼，骡子驮的一半是盐巴，另一半是些杂物百货，两匹花布，一些针线，小镜子，几双中国产的解放胶鞋，几个烛台，另外竟然还有一口铝锅和勺子，可惜里边没有之疟疾的药品，不然王过江用不着继续受罪了。

　　林静竹看着摆了一地的东西，说道：“东西还都是新的，这骡子可能是往山里运货的时候走丢的，不知道主人家现在在哪里。”

　　“管他是谁的的，捡着的就是自己的。有了这些物资，差不多都够咱在山里开辟革命根据地了。”王过江流寇习气不改，在心里早已把这些东西据为了己有。他最中意的就数那口铝锅，有了锅就能吃到煮的东西和喝上汤了，不用光吃烟熏火燎的烤出来的食物了。

　　天色不早，三人开始张罗晚饭。

　　火柴没有了，肖毅取出一颗子弹，切下弹头，倒出火药，找了些干柴，把火药撒在木头上助燃来钻木取火，不一会儿火就升了起来。鹿肉在火上烤了一半，又熏了一半留到以后吃。把打来的野兔，剥了皮剁成了小块，和鹿胎盘跟小鹿崽一起放进了锅里炖汤。汤色渐渐变白，兔子的肥膘化在了汤里，浮起了油花。不知王过江又从哪找到了一把野葱，也切碎了放进了锅里，野葱提味，肉汤不一会儿就飘出了香气。

　　肖毅折了几根细树枝，削成了筷子，每人一双从锅里夹肉吃，拿着勺子轮流舀汤喝，几天来第一次吃上了热汤热水的炖肉。林静竹女孩子本来很爱干净，但野外条件有限只有将就，跟他两个人合用一个勺子倒也没有嫌弃。

　　鹿的胎盘和胎兽都是极为滋补之物，汤鲜肉细，肖毅吃得周身发热脑门冒汗，大呼痛快，林静竹却对肉汤情有独钟，一口口喝得赞叹不绝。

　　王过江在旁边笑着问她道：“汤鲜吧，味道怎么样？”

　　林静竹正忙着吃，点了点头：“那还用说？”

　　王过江接着说：“嘿嘿，这会儿怎么没听你说那鹿多可怜了。鹿胎盘滋阴壮阳，女同志越吃越漂亮，男同志吃多了只怕要犯错误了。”

　　林静竹俏脸一红，粉拳捶了他一下说：“就你思想不纯洁，什么事到了你们嘴里就变的不堪入耳，真是那什么嘴里吐不出那什么。

　　王过江笑着受了林静竹的一拳，谁知牵动了伤口，马上疼得呲牙咧嘴道：“有点爱心好不好，我可是伤病员，对待战友要有春天般的温暖，你们的温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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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丛林岁月——中国知青在金三角的传奇经历3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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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 2008-9-11 22:47:00 　

　　王过江虽然生了病，却依旧谈笑风生，但肖毅却能看得出这里边有几分强颜欢笑的意思。他平时吃饭无肉不欢，插队前在家一顿消灭五个馒头一盆红烧肉不在话下，但这会儿饭量不到平时的一半，吃几口之后就停下了，恐怕是生了病影响了胃口。

　　天渐渐暗了下来，他们在金三角丛林中的又一顿晚饭结束。林静竹把炊具拿到了河边刷洗，很自觉的干起了女人的活计，肖毅则把步枪拆开了认真的擦了起来，大山深处危机四伏，他现在深刻的感觉到，枪是他们三人安身立命的根本。而王过江则静静坐在一边，他的疟疾大概是半天发作一次，恐怕不久之后就又要开始了。

　　疟疾治不好的话，要人命是常事。王过江身体底子虽好，但没医没药的只能干耗着，已经拖了一天多，再不想办法，病情只怕会越来越重。王过江嘴上虽然不说，但肖毅和林静竹都十分担心，好在现在已经找到了路，让人燃起了一丝希望。休整过了今晚不能继续耽搁了，一定得加紧赶路。

　　这时王过江眉头突然一蹙，脸上变色，五官拧在一起，林静竹看到他表情变化，扶着他肩膀问道：“是不是又开始了，我煮点开水给你喝。”

　　他却摇了摇手站起来，手捂着肚子，弯着腰慌慌忙忙的奔向远处一处树丛。肖毅看在眼里，忍不住面露忧色：王过江这小子不会是要拉稀吧。

　　昨晚上临时有事，没上来更新，对不起大家了。

　　现在先发上来一点，今儿下午晚上还有。

　　更新速度不快，大家见谅。如果觉得字数太少看的不过瘾，大可多等写日子，养肥了再杀。我尽力做到每天都有，日积月累，总会积少成多的。

　　谢谢大家的捧场。

　　肖毅猜得没错，王过江这时身体本来就弱，那会儿又猛喝凉水激到了肠胃，从吃饭时肚子就一直咕噜咕噜不怎么安分，刚才又突然刀搅一样的疼，升起了一股拉屎的冲动。跑到树后悉悉索索刚脱下裤子，还没等蹲好就一泻千里，声势之猛犹如排山倒海。

　　惊天动地一阵猛拉，王过江抹了把头上冷汗，扯了两片树叶做草纸处理了下后事，束上皮带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

　　肖毅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啦，轰炸东京去啦？听人劝，吃饱饭，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让你喝水慢着点，你不听，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啊。”

　　王过江揉着肚子咧着嘴说道：“驴日的，少在这说风凉话，爷爷肚子里这是闹革命呢。革命局势如火如荼，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你懂个屁”

　　肖毅点点头迎合道：“就是就是，红军不怕远征难，跑肚拉稀只等闲，横眉不见卫生纸，我以我那个，嗯，以那个什么溅轩辕……是吧。”这诗一出口，他才想起身边还有个林静竹，赶紧悬崖勒马，把后边最恶心的那句含含糊糊的带了过去。

　　坐在一边林静竹听了扑哧笑了出来，马上又觉得不合适，赶紧抿着嘴硬生生忍住，绷着脸说：“肖毅，你也注意点，你们俩一个毛病，嘴里没好话。”

　　被林静竹笑话，王过江老脸一红，只想把肖毅按在地上狂扁一顿，可考虑到目前实力悬殊，只能动口不动手的回击道：“粗俗啊粗俗，我说你怎么就脱离不了低级趣味啊！你这还是一个革命战士的言行么，还是……哎呦不行了，我还得去，驴日的，回来跟你算账。”

　　之后王过江来来回回拉了七八次，把肚子里的那点存货放了个干净，一时拉脱了力，只觉得天旋地转腿脚发软，瘫在地上动都不想动，连跟肖毅算账的气力都没有了。

　　肖毅虽说嘴上损他，其实心里比谁都着急，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疟疾没好又拉上了稀，王过江这会儿已经快没了人形，要是一直这么下去，明天还能不能继续上路都是个问题。可是不往前走，又怎么找地方给他看病？肖毅一侧脸看到河岸边的骡子，琢磨着要是当真的没办法，就只好把东西扔下一些，让骡子驮着王过江赶路了。

　　林静竹煮了些开水，放了点盐进去，晾凉了喂王过江喝下去，补充拉肚子损失的水分，看着王过江发白的脸色，也忍不住的担心，疟疾加腹泻，不知道他还挺不挺得住。

　　突然间，远处山里“锵、锵、锵……”一阵急促刺耳的锣声，打破了夜间的安静，那匹大黑骡子本来正老老实实在河边吃草，肖毅好心没有栓它，没想到它听到锣声后一个激灵支起耳朵，“咴——”的叫了声，撒开蹄子朝着那敲锣的方向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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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丛林岁月——中国知青在金三角的传奇经历3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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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 2008-9-11 22:49:11 　

　　“是有人找骡子来了，我过去看看，你们在这等着。”肖毅飞快的把枪组装好，扔下了句话，没等两人回答，一拉枪机就紧追了骡子跑进了夜色当中。

　　锣声仍然“锵、锵、锵……”敲个不停，拿不准对方的来路，肖毅没打火把，免得暴露，而骡子身上的货被卸了下来，这会儿一身轻松跑得飞快，他摸着黑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骡子后边，走得好不艰难。

　　离山坳里的那条小路越来越近，树林里隐隐约约透出了火把忽明忽暗的火光，肖毅放慢了脚步，让骡子自己跑了过去。

　　“来了来了，最后一驮。哎，货呢，骡子身上呢货可哪点了？？”看着骡子跑近，火光那边传来了说话的声音，竟然是带着云南味的中国话。

　　肖毅低身伏在草丛里，看清了前边路上情形，站着两个人，刚才说话的那人年纪较大，穿着一身旧军装，手举火把，手上还牵了头驮满了货的骡子，另一个人年纪要轻些，黑布包头，黑裤黑衫，不知道是哪个民族的打扮，手里拿了个铁锅大小似锣非锣的家伙，刚才 “锵锵”的声音只怕就是敲这个发出来的。两人身后都背着一把短小的冲锋枪，肖毅目光一凝，看着那军装和冲锋枪，心底隐隐升起一丝不安，下意识的握紧了枪。

　　那两个人打量着背上空空的骡子，露出一脸的迷茫，一时间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段波龙，骡子，没了，怎么办？”那年轻人开口，说的也是汉语，可音调十分生硬，还有些词不达意。

　　那操云南口音的中年汉子踢了他一脚说：“你问我，我问哪个？不是骡子没了，是货没了。学了这么长时间中国话，还是个大舌头，只只知道叫波龙波龙，比骡子都笨。你钱波龙哪里去了？”

　　“刚才钱波龙说去周围看看，骡子去找。”年轻人挠着脑袋，讷讷的说道，仍旧是词不达意。

　　肖毅虽然不懂他们话里“波龙”是什么意思，但能明白这绝对是指人的，想到这里浑身禁一凛，对方应该有三个人才对，还有一个“钱波龙”，着个人在哪里？

　　突然，只听身后几声细微的脚步，紧接后脑勺不知被什么东西顶住，透着一丝凉意。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身后说道：“别动，不然让你脑袋开花。”竟然也是汉语，还带着北方口音。

　　想到顶在脑后的十有八九是把枪，瞬间，肖毅脑子里变得空白一片，浑身僵硬的定在了那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把枪放地上，站起来，老实点。”

　　肖毅刚刚只顾着看路上的两人，却没想到有人摸到了背后。虽说手里还有枪，但后边的人手指一动就能要了自己的命，他已经没有了丝毫反抗的余地。只能乖乖放下了枪，学者电影里俘虏的样子，举着手缓缓的站了起来。

　　那人把他挂在腰上的三棱军刺也解了下来，路上的两个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马上跑了过来。那年轻人笑着喊了声“钱波龙”，捡起地上的枪背在了肩上，站在一边，手握冲锋枪对准肖毅。那云南口音的中年汉子把他从上到下撸了一边，确认没另外藏什么武器，向两人点了点头。

　　身后的人转到了肖毅面前。借着火光，他看到眼前的人身材高大，也是穿了一身旧军装，满脸络腮胡子，看不出喜怒，肩上挎着冲锋枪，而手上一把盒子炮正指着自己的鼻子。

　　被人用枪指着脑袋这种事，肖毅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以前没什么经验可以参考，一时间思维处于停顿状态。虽说从小就喜欢听父辈讲抓俘虏的故事，可革命前辈们从来没讲过如果被敌人抓了俘虏该怎么办，看着眼前的三个人，一时有点傻眼，冷汗从鬓角鼻尖冒了出来。

　　那络腮胡子大汉放下了盒子炮，盯着他冷冷的问道：“你听得懂我说话，汉人？”

　　肖毅点了点头。

　　金三角民族众多，边境上的民族很多根本没有国家的概念，只有对自己民族的认同感，在金三角，汉人其实就是中国人的同义词，那大汉一时也拿不准肖毅是什么民族，才这么问。

　　那大汉又看了眼那把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接着问道：“缅共？”

　　肖毅想点头，却还是摇了摇头，虽说他是来投奔缅共游击队的，但现在除了半道上那个游击队员的尸体外，他连游击队的影子都没看见，所以从理论上讲还不算是缅共游击队的人。

　　大汉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神色，眯着眼睛深深望了他一眼：“你是跑过来的下放学生？”

　　肖毅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才想到这边把“上山下乡知识青年”统统叫作“下放学生”，点了点头。

　　旁边的中年汉子一笑着感叹道：“买买伞伞，gong chan dang的学生都疯球掉了，全往缅甸来跑，有胆气的很。就你一个？”（买买伞伞：云南方言，表示惊异惊叹的意思。）

　　肖毅摇了摇头。

　　这时他脑子慢慢回过神来，突然发觉自己这俘虏做得觉悟太高，人家问什么就答什么，老实得很。心想对方可不见得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赶紧反问了一句：“你们是什么人？怎么……”

　　“不想死就少问。”络腮胡子冷冷的打断，“骡子身上东西在哪？带我们去拿。”他这么说显然已经认定了骡子就是肖毅找到的，当然，事实也是如此。

　　肖毅却犯了难，带他们取回东西，从骡子这么听话就能看出来，东西本来就是人家的，物归原主的事合情合理，三个人全当学雷锋拾金不昧做好事，没什么不对。但金三角到处人心叵测，虽说眼前三人还有两个中国人，但他们到底什么来路，心里又打得什么主意。会不会带着他们回去拿了那些货物之后，就被一梭子子弹给料理了，那可就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跟林静竹那几个同学一样了。

　　络腮胡子看出了他的犹豫，漫不经心说道：“不想领我们去也行，反正应该就在附近，多费点功夫找就是了。不过让我们受了累，剩下的事……就不好说了。你自己看着办。”

　　肖毅听了心道不错，这里离河谷不远，他们想找绝对找得到。暗暗骂了句娘，他插队前在家里造反打架，向来没把谁放在眼里，这回算是真正尝到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滋味。抬头看了看天，月黑风高，正是适合杀人放火的天气，周围是茫茫群山层层林海，要是他们在这把自己给杀了，扔在深山里根本没人知道。

　　肖毅心里七上八下，最终咬了咬牙，点头答应。拿了一支火把走在前边带路，三个人拿着枪跟在后边。可还没走几步，就被身后人叫住：“小子，不想死就少耍花样，我们刚从那边过来。”

　　肖毅一阵丧气，心里骂了一通，老大不情愿的调转方向回身朝河谷走去。他刚才想把三个人引到相反的方向，可对方一副老江湖的摸样，马上就识破了他的小伎俩。

　　肖毅默默的在前边走，三个人牵着骡子拿着枪在边跟着。此情此景，肖毅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革命小烈士放牛娃王二小的身影，可惜王二小好歹还有八路军的埋伏圈能把鬼子带进去，而他只能领着三人回自己根据地。至于下边该怎么办，只能他娘的听天由命了。

　　一路无话，肖毅带路转进了那条河谷，远远的就望见火边的王过江和林静竹，伸手一指：“就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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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丛林岁月——中国知青在金三角的传奇经历3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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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 2008-9-11 22:51:14 　

　　王过江这时又打起了摆子，浑身烫的厉害，林静竹蹲在一边，撕了块洋布，用水打湿了敷在他头上降温。远远的看到肖毅回来，立马站了起来，但发现了肖毅身后的三个人，不由的一阵紧张。

　　剩下的事就简单了。那三个在林静竹诧异的眼光下走近，旁若无人的清点地上的东西，确认了之后，重新打包装好，放回到骡子背上。林静竹向肖毅投去疑问的目光，肖毅站在旁边冲她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那络腮胡子冷冷的扫了三人一眼，发现正躺在地上烧的不省人事的王过江，走过去摸了摸他额头，又抓过手腕试了试脉。王过江仅剩的一点神志张开了眼，迷蒙的看了看眼前陌生的面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发出声音。

　　这一番动作，让肖毅十分紧张，生怕他对王过江不利。看到他什么都没说走到了一边，这才松了口气。他一直担心这三个人点完东西后就把他们三个给杀了；或者看到林静竹长得漂亮，见色起意做出些什么禽兽行径；再或者开枪打死生病的王过江，然后把他和林静竹两个掳走，接着转手卖掉，金三角很多地方还是农奴制社会，人是可以当作货物卖的。

　　可没想到，打点停当后，那络腮胡子抬手看了看表，睬都没再睬他们一下，和另外两人带上骡子直接就沿着原路回去了。肖毅一愣，心里生出分惊喜，看来这次小命无虞，算是有惊无险。可又突然想到一件事，暗道不好，连忙又几步追上他们。

　　 “喂，你们，那个，我的枪呢，能不能把枪还给我。”肖毅在后边喊道。可前边三个人却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的往前走。

　　那杆五六式半自动还在他们手里，他虽然不想再节外生枝，可却不能不要回来。可这里是金三角，深山老林处处都有危险，没了枪简直寸步难行。

　　肖毅有点急了，跟上两步，把刚才的话又喊了一遍。这次那操云南口音的中年汉子倒是回过了头，从怀里掏出烟点上抽了一口，玩味的看了他一眼，又转身走了。

　　五六式半自动是中国仿制苏联的SKS半自动卡宾枪，虽然没有仿制AK—47的五六式冲锋枪火力猛，但重量轻、精度高、节约子弹，也是把难得的好枪。62年在中印边境上，解放军就是靠这枪盖过了印度阿三的手动李-恩菲尔德短步枪，取得了自卫反击战的胜利。

　　好枪谁都喜欢，既然到了这个地步，肖毅也看出他们是铁了心要黑了那把五六半。敌强我弱，人家全然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他也不敢太过纠缠，一笔横财如今落了空，还把安身立命的家伙给搭了进去，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晦气的要命。肖毅一脚踢飞脚边一颗石子，也只能认栽，叹了口气，转身回去。

　　“刚才到底怎么回事？”林静竹迎上来问道，她有了遭遇土兵的那次经历，至今心有余悸。

　　“没什么，骡子是他们丢的，如今物归原主，咱是拾金不昧，学雷锋做好事。”肖毅有些丧气，懒洋洋的答道。走到火边，捡起那把景颇长刀，试了试手感，不免感叹道：“真是辛辛苦苦十几年，一夜回到解放前，江湖险恶，咱却重归冷兵器时代，以后只能靠这把刀防身了。”

　　“反正那些东西本来就不是我们的，只要人没事就好。你不知道，你领着那几个人过来的时候，我怕得要命，以为会像我几天前一样……”林静竹顿了顿没再进行这个话题。

　　肖毅拍拍她肩膀，叫她别再想了，又走到一边看了看王过江，问道：“你怎么样了？”

　　林静竹摇了摇头，说道：“很不好，本来打摆子就一直硬撑着，现在又得了腹泻，身体越来越差，我真怕他突然挨不住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是啊，怎么办啊？”肖毅心里一阵犯愁，枪没了，骡子也没了，剩下的路该怎么走下去呢？

　　肖毅拍拍她肩膀，叫她别再想了，又走到一边看了看王过江，问道：“你怎么样了？”

　　林静竹摇了摇头，说道：“很不好，本来打摆子就一直硬撑着，现在又得了腹泻，身体越来越差，我真怕他突然挨不住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是啊，怎么办啊？”肖毅心里一阵犯愁，枪没了，骡子也没了，剩下的路该怎么走下去呢？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前边有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肖毅抬头一看，竟是刚才三个人里的那个年轻人，忍不住面露疑色，走都走了，怎么又回来了一个，不会是回来杀自己灭口的吧？握紧了长刀，站起问道：“干什么？”

　　那年轻人走到跟前，他汉语不行，张口前酝酿了半天才说出三个字：“跟我走！”

不要再悲叹哀怨，切莫再有泪空弹。用鲜花洗涤旧世，剑之锋血光闪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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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丛林岁月——中国知青在金三角的传奇经历3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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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幸存者】

发表时间： 2008-9-11 22:52:55 　

　　虽说他一番汉话说的很生硬，但肖毅还是听懂了意思，心里不禁发问：“他们想帮我们？”又望了望林静竹，她也是一脸迷茫神色。

　　“可我连你们是谁都不知道。让我怎么相信，万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这里是金三角。肖毅有点不相信刚才还拿着枪指着自己，又黑了他的枪的人，这会儿会突然回过头来帮自己。

　　那年轻人有点急了，张着大嘴结巴了半天说道：“你们，汉人，钱波龙、段波龙，汉人，汉人帮汉人，不想让你们死。明白？”

　　听他这么说，肖毅开始有几分相信，毕竟是异国他乡，同胞之情是在国内不能体会的。他们若是有所图谋的话，该下手刚才就下了，用不着费这么多周折，再者说，自己现在身无长物，还真想不到有什么东西能让人家图谋的。

　　把林静竹拉到了一边，问她什么意见。她说：“我觉得他们要是想害我们，永不到等到这个时候。他们也看出了王过江生了重病，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再拖下去，只怕他就……”

　　马上就山群水尽的时候，跟着他们走，的确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说不定真的能救王过江一命。林静竹这么说，表明其实她也有几分心动，等于把最后决定的权利又交给了肖毅。

　　肖毅看了看地上躺着的王过江，尽管病得只剩下半条命在，但革命民主精神不能丢，也弯下腰征求他的意见。王过江这时早就烧的有些迷糊了，听到肖毅说的话，嗯嗯的点了几下头。

　　“跟我走，到底要不要？钱波龙等不及了，会生气。你们不愿意，我走了。”那少数民族小伙子看到两人一直这么犹豫，有些等不及转身就要走。

　　“等等！”肖毅深吸口气，下定了决心道，“我们跟你走。”

　　事到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先救王过江的命要紧。如果真的有什么凶险，那也没有办法，革命不是请客吃饭，谁让他们自己跑到缅甸来的呢。

　　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踩灭了火堆，林静竹在边上举着火把照明，肖毅和那年轻人合力架着昏昏沉沉的王过江，又上了路。

　　路上，肖毅仍旧有些不放心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年轻人笑了笑：“我不说，想知道，让钱波龙来说，段波龙说。”

　　“那波龙到底是什么？”肖毅有些好奇的问。

　　“波龙？波龙就是波龙。”

　　答非所问，肖毅心想波龙大概是他们民族称呼人的词语，觉得跟他交流得有些费劲，也就不再多说了。

　　不一会儿，四个人又来到了那条小路边。肖毅指给林静竹道：“那就是我发现骡子的地方。”

　　林静竹点点头，问道：“咱们下边怎么走？”

　　“这边，快些。”那年轻人辨认了下方向，带着他们顺着山道一路走下去。

　　不一会儿看到了前方火把的亮光，是那络腮胡子和中年汉子，两个人牵着骡子走的极慢，像是在等着他们几个赶上来。

　　看他们走得近了，那中年汉子冲他们招了招手，肖毅忍不住道：“谢谢你们愿意帮我们，不过，为什么？”

　　那中年汉子操着云南口音满不在乎的说道：“买！帮帮忙而已，还要问为哪样嘎？不想让你们三个好好的小娃娃死在山里。”（买：云南话，表示感叹，比买买伞伞程度要轻。）

　　“可是……”

　　那中年汉子不耐烦道：“买买伞！小娃娃岔巴（多嘴、啰嗦）得很，放你的心，不会豁（骗）你的。省点力气好好走路，掉到沟沟里头，可没人捞你。”

　　那络腮胡子始终一言未发，独自走在前边带路。那中年汉子倒还十分健谈，他在路上告诉肖毅，他们是往山里贩货的马帮，白天路上遭遇了土匪劫道，后来虽然打退了土匪，但交火时骡马受到了惊吓，跑散了几匹，他们就是拐回来寻找失散骡马的。马帮已经在前边扎下营，他们找回了骡子，现在就是赶去营地和大队人马汇合。

　　可即便他这么说，肖毅心中仍然隐隐有些不安。究竟是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他们身上的冲锋枪和军装的款式，总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自觉的产生一些联想。

　　夜里山路险恶，而王过江病得腿都迈不动了，他身子又极重，肖毅和那年轻人架着他都累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再没什么力气说话。就这样又翻过了一架山，来到山间一片地势较平小坝子，那中年汉子一笑：“到了。”

　　眼前就是马帮今晚的营地，七八个大火堆在路边烧得极旺，照得周围亮堂堂的，炊烟袅袅，饭香飘飘，每一处火堆边都聚了八九个人一起吃饭抽烟聊天，百十匹骡马被卸下了驮子赶到一起吃草，而货物则小山一样堆在几个火堆中央。人欢马叫，一副嘈杂喧闹的图景，肖毅越境以来第一次见到了这么多人。

　　马帮是一种很独特的交通运输方式。在中国的云南、xizang地区以及缅甸、泰国、老挝三国交界的金三角地带，到处是高山峡谷，丛林密布、地形崎岖复杂，自然交通条件十分恶劣，很长一段时间里，现代化的交通难以展开，物资运输只有依靠马帮。解放之后，云南大力修桥修路，改善交通后，马帮越来越少。但在依就偏远落后的缅北金三角，马帮这种运输方式仍然是运输主力，山里山外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要靠马帮来运送，木材、土特产、布匹、盐巴、煤油、日常用品甚至军火，当然还有金三角最为有名的鸦片。肖毅他们眼前的这队马帮，就是向山里贩运货物的。

　　马帮规模有大有小，大的有成百上千匹骡马，小的二三十匹也能成帮。每个马帮中除了骡马外，还有赶马的马脚子，一个马脚子能照看七八匹骡马，一个马帮中还要有一个头领，统领马帮，负责制定路线作息、采买开销、联系事情，是一队马帮的核心，称为马锅头。

　　这队马帮的马锅头，是位个子不高的精壮汉子，头裹布巾，一看就不是汉人打扮。肖毅第一次看到他时，他正拿着一支竹筒就着抽烟。见几个找骡马的人回来了，迎上来打招呼，又发现了肖毅他们三个人，不禁面露诧色。

　　那中年汉子操着云南口音，用汉语跟他讲了事情原委，最后提出要带上肖毅他们上路。马锅头听了忍不住面露难色，有几分不情愿的样子，操着干硬的汉语，一会儿说带的粮食不够吃，一会儿说他自己不能拿主意要跟大家商量，推三阻四的不想答应。

　　那中年汉子把马锅头拉到了一边，走远了几步，低下头跟他嘀嘀咕咕讲了起来。

　　肖毅和林静竹虽然不清楚马锅头的职责，但也猜得出那人是马帮里管事的头领，看他不愿意答应，不禁有些担心。络腮胡子在一边不动声色的看着，拍了拍肖毅肩膀，示意他用不着担心。

　　果然，不知那中年汉子又说了什么，马锅头的态度果然回转，点头同意。吩咐手下人给他们弄吃得，又招呼着把找回来的两匹骡子卸下驮子，赶到一边吃草。

　　本来一直没出声的王过江这时突然含含糊糊的说起了话：“肖……那个肖毅，快扶我到边上去……我肚子疼。”

　　肖毅一听，知道他拉稀还没完，这是肚子的东西又要出来旅游。要了个火把，扶着他急急忙忙的跑到一棵大树后边，放他自己解决。呼呼啦啦一阵巨响，方圆十多米顿时臭气熏天。肖毅在一边等着，皱着眉捏上了鼻子，心中纳闷，都说一样米养百样人，吃得明明都一样，可怎么经过他肠胃一消化，这化学成分就不一样了呢，味道臭得出奇？

　　王过江好不容易完了事，晕晕乎乎的从身边扯了两片树叶料理后事。突然杀猪般一声凄厉长叫，中电一样整个人蹦了起来，捂着屁股满地打滚。

　　肖毅一见大惊失色，连忙抓住他，怕他滚到刚才的排泄物上。看着王过江脸都绿了，连忙问怎么回事。

　　王过江五官都扭到了一起，咬牙切齿的挤出了一个字：“疼！”

　　这边的声音惊动了马帮营地，络腮胡子和林静竹最先跑了过来看怎么回事。想到王过江裤子还没拉上，事关一个男人的尊严，肖毅一声大喝喊住林静竹，让她站在原地不许靠近。

　　络腮胡子走过来掰开王过江屁股上的手看了一眼，指着地上两片树叶问道：“他刚用的是不是用的这个。”

　　肖毅点头说是。

　　络腮胡子一声苦笑，冷冷的道：“这叶子有毒。”

不要再悲叹哀怨，切莫再有泪空弹。用鲜花洗涤旧世，剑之锋血光闪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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