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生存狂]-【原创】1588年西班牙无敌舰队失败原因之浅析

历史背景

16世纪中叶的西班牙正处于它的鼎盛时代。到1556年腓力二世继承西班牙王位时，他的领地不但遍及西欧，而且还包括在加勒比海上的众多岛屿。在墨西哥、秘鲁和智利的广阔土地上，也飘扬着西班牙的旗帜。太平洋成为了西班牙人的内海，他们的运宝帆船可以在从瓦尔帕莱索到巴拿马之间的海域放心的航行。当1580年葡萄牙王室绝嗣之后，腓力二世又作为理论上的唯一合法继承人加冕成为葡萄牙国王。伊比利亚半岛成为了一个国家，葡萄牙人在大西洋中部、非洲沿岸、波斯湾、印度与东南亚的一连串殖民商站也成为了西班牙的囊中之物。当时的西班牙几乎可以看作是十六世纪的“日不落帝国”。

但是，其它的欧洲国家也在虎视眈眈的觊觎着西班牙人从“新世界”所获得的巨大经济利益。从1555年法国胡格诺教徒洗劫了古巴的哈瓦那、并一度在佛罗里达海岸建立了殖民据点开始，越来越多的欧洲冒险家出现在原本西班牙的势力范围之内。作为一个国力不断上升的民族国家，英格兰的注意力也开始越来越多的投向海外。从1497年卡伯特兄弟发现纽芬兰开始，英国人的海上探险也拉开了序幕。作为后来者，当他们无法找到一条通往中国的捷径（“西北航道”）时，就不可避免的要在大西洋上与西班牙人展开竞争。当伊丽莎白一世（英国圣公会信徒）在1559年1月加冕后，自诩为“天主教会的总司令”的腓力二世自然而然的将英格兰作为一个潜在的敌人。与此同时，双方在大西洋上竞争也渐入高潮。

当约翰•霍金斯（John Hawkins，1532～95）和弗朗西斯•德雷克（Francis Drake，1540～96）以三角贸易方式渗透进入西属美洲时，西班牙殖民政府开始将英国人看作是其在美洲垄断经营的一个不可容忍的威胁。在1568年的圣胡安•德乌卢阿（San Juan de Ulúa，墨西哥韦拉克鲁兹港外的一个锚地），霍金斯船队遭到了西班牙舰队的突然袭击，只有少数人乘船逃脱。至此，英西双方的冲突已经公开化，他们在互相试探对方的底线。早在两年前西属尼德兰爆发起义时，伊丽莎白就开始暗中支持当地的加尔文教徒；同时她还囚禁了到英格兰避难的信奉天主教的苏格兰女王，她的表侄女玛丽•斯图亚特；伊丽莎白的“海狗”（私掠舰长）们展开了对西班牙本土和“新世界”殖民港口的袭击。作为对英国的挑战之回应，腓力二世也开始支持爱尔兰的天主教反叛者。

但是双方的矛盾焦点仍然是尼德兰。当1585年荷兰军队在西班牙佛兰德斯军团的打击下节节后退之时，伊丽莎白一世同荷兰人签署了农萨奇条约（Nonsuch Treaty，这是以其最终的签署地点，位于英格兰东南部萨利郡的皇家行宫Nonsuch Palace而命名的），并承诺为后者提供军事和财政支援。这标志着英西双方进入了“官方”的敌立状态。由于前苏格兰女王玛丽反对伊丽莎白的密谋“证据确凿”，这样伊丽莎白在1587年2月下诏将其斩首。这个事件使腓力二世获得了一个极好的借口，他正式启动了他本人称之为“伟大事业”的入侵英格兰之作战计划。当西班牙外交使团在伦敦大放和平烟雾的同时，由西班牙老将圣塔克鲁兹侯爵担任司令的无敌舰队，其筹备工作也正在里斯本紧张进行中，一场大战不可避免。

战略分析

根据无敌舰队出发时的编制表，西班牙的舰队共由145艘船组成。它们按照地区划分为葡萄牙、卡斯蒂利亚、比斯开、吉普斯夸、安达卢西亚和勒凡特等6个分舰队，以及由23艘运输补给和人员的圆底帆船（Hulk）组成的船队、大型桨帆战舰分队（4艘）、标准桨帆战舰分队（4艘）【注】和一些排水量在100吨以下的小型船组成。但是与通常印象所不同的是，舰队中只有22艘大帆船（Gelleon），其它的大型船仍然是经过改装后的卡拉克帆船（Carrack，一种旧式的大型三桅船，在西班牙语中它们被称为“Nao”）。

注：标准桨帆战舰（Galley）分队并为参战。此外，根据历史资料分析，上文所述“大型桨帆战舰”（Galleass）与勒班多海战中的威尼斯式大型桨帆战舰（也被称为“Galleass”）是不同的。前者应该是以风帆作为主要动力的，并且干舷较高，吃水较深，适航性与普通的卡拉克船没有太大的区别；划桨只在无风或者风向不利的时候使用。

但是入侵英格兰的作战行动从一开始就伴随着厄运：圣塔克鲁斯侯爵在无敌舰队出发前于1588年2月因积劳成疾而死，而接替他的是没有作战经验的梅迪纳•西多尼亚公爵。当无敌舰队从里斯本启航时，腓力二世国王下达的命令是非常扼要的，“以上帝的名义”直接驶往英吉利海峡，在马盖特角（Margate Head，多佛海峡的英国一侧，英吉利海峡的东端）下锚，接近前需告知帕尔马公爵（的部队）。”帕尔马公爵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同时也是西班牙国王）查理五世的外孙，在担任西班牙驻尼德兰的陆军总司令之后，他曾指挥佛兰德斯军团重新夺回了尼德兰南部地区。帕尔马麾下1.7万人的精锐部队是入侵的主力，当他们搭乘300余艘小型帆船在英国东南部海岸登陆时，西多尼亚公爵的无敌舰队应配合前者的行动，保证多佛尔海峡的制海权。

这个作战计划的关键是帕尔马的军团能否及时赶到预定地点与无敌舰队会合。如果舰队与佛兰德斯军团的会合计划失败，那么无敌舰队是泰晤士河口下锚并封锁英格兰东南部海岸、或者派出舰队自身的陆战部队（1.8万人，编为7个团）进行登陆作战，这些在国王的命令中都没有说明。而且，腓力将集结地点选在英格兰海岸也是过于自信了，实际上，没有无敌舰队的协助，帕尔马公爵的小船编队是无法突破荷兰“海上乞丐”游击舰队之封锁的。同时，在登陆成功之后应该如何进行下一步的策略也没有进行认真考虑：是迫使伊丽莎白一世签订城下之盟并要求其赔偿由英国私掠者所造成的一切损失？还是占领肯特和埃塞克斯并在此保持驻军？或者干脆进一步扩大战役的规模，让一个信奉天主教的君主在英格兰即位？

从地缘战略的角度来看，在无敌舰队入侵之际，英国人已经丢掉了他们在欧洲大陆上的最后一个据点，这样为了保卫本土，他们只能依靠海军来夺取英吉利海峡的控制权。但是，驻扎在尼德兰的西班牙精锐却始终使英国人感到入侵的威胁，因为英吉利海峡最窄处只有34公里。同样，一个敌对的英格兰，也会使在尼德兰苦战的佛兰德斯军团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之中，而且从西班牙本土到尼德兰的海上交通线之安全也无法保证。因此，这场战役也是避免不了的。

对于并不了解无敌舰队作战计划的英国将领来说，漫长的英格兰南部海岸线上的任意一点都有可能是无敌舰队登陆的方向。德雷克等人希望在远离英格兰海岸（至少是远离狭窄的多佛海峡）的水域与无敌舰队展开决战。他还曾制定过一个突袭里斯本的计划，但是由于种种原因并未能付诸实施。不过，当西班牙舰队在1588年5月28日离开里斯本时，德雷克终于说服了海军上将霍华德将英国舰队主力从多佛尔海峡的达温斯地区转移到了靠近海峡入口的普利茅斯，而在泰晤士河口的东南海岸仅留下了一支由西摩尔率领的小舰队，防御可能来自西属尼德兰的海上突袭。英国人将舰队主力集中于普利茅斯，还可以利用海峡地区盛行的西风，在无敌舰队深入海峡时一直保持上风位置，掌握海战的主动权，而不是简单的在多佛尔——加来之间进行被动防御。到6月3日由霍华德勋爵指挥的英格兰舰队主力已经在普利茅斯集结完毕，舰队包括19艘皇家战舰和46艘大型武装商船组成的105艘战舰。同时，在多佛尔地区还有一支由西摩尔指挥的海峡舰队，预防来自西属尼德兰的任何突袭行动。

在当时的英格兰境内并无常备性质的陆军存在，但是按照英格兰的习惯法，政府在战时有权征召民兵作战。按照计划，英格兰南部各郡的民团有1/3被派往伦敦，使伦敦卫戍部队的总数达到了2.1万人。7月6日，由兰斯特公爵指挥的预备役部队在埃塞克斯郡的蒂尔波里（Tilbury）组建，他的军队包括1.7万民兵和刚从荷兰撤回的4000英国远征军。有2.95万名民兵守卫着从康沃尔到肯特的海岸地区，但驻扎在肯特的兵力还不到9千人。

1588年7月29日下午，在英格兰海岸西南端的民兵观察哨发现了地平线上的无敌舰队，他们很快点燃了报警的烽火。沿途设立的烽火台很快就将无敌舰队抵达的消息传到了伦敦。在影片《伊丽莎白一世——黄金时代》中，对此曾有过相当形象的表现。理论上说，如果西班牙舰队继续向东航行深入海峡，那么位于英格兰西海岸的民团应该随之移动并监视敌人的动向。这样，无论西班牙军队在何时何地登陆，当地民团都会及时得到增援。但实际上，在海上战斗开始之后，很多民兵开了小差。如果西班牙陆军展开登陆行动的话，对于英国人而言后果肯定是灾难性的。

在当时的欧洲，西班牙人在荷兰的种种暴行是世人皆知的。无论是英国的军人还是平民，都对西班牙人的残忍和背信弃义深有了解：每一个伦敦市民都知道狂暴的西班牙军队在安特卫普城破后屠杀了8000名市民；官方印发的小册子也宣传在无敌舰队中还载有耶稣会士和用于折磨的刑具。看来，即将到来的战役不仅仅是拯救他们的信仰，更重要的是拯救他们每个人的生命。从历史学的角度来看，如果说英西双方在美洲的冲突是纯粹的利益争夺的话，那么英国抵抗无敌舰队入侵的作战无形中就具有了一些正义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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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特岛攻略

在1588年的英吉利海峡战役期间，西多尼亚公爵一直严格按照国王的命令行事，率领无敌舰队沿着英格兰南部海岸向东航行。到8月3日，西班牙舰队已经驶近了怀特岛，围绕着无敌舰队掉队的战舰，双方展开了小规模的海战。霍华德和德雷克最为担心的事情，就是西班牙人可能会攻占这个战略地位非常重要的岛屿。但是霍华德的日记又告诉我们，英国舰队几乎无法再战，因为大多数舰只的炮弹都快用光了，他们只能利用快速帆船和小艇到岸上接运补充弹药，如果西多尼亚准备在怀特岛登陆，这将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从地图上我们可以看出，怀特岛处于英格兰南岸的中段。它与英格兰之间的海峡（索伦特海峡）的最窄处还不到2公里。在横贯怀特岛南北轴向的迈迪纳河（Medina）中游（也就是岛屿中央），有一个被称为纽波特的（Newport）港口，在它的西郊矗立着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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