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生存狂]-【翻译】巨人之间的碰撞：红军靠什么阻止了希特勒

先发个目录

地图和插图------------------ix

致谢------------------------------xi

序--------------------------------1

前奏：1918-1941

1.红军，1918-1939-------------5

2.武装停火，1939-1941--------15

3.苏德两军对比，1941-------------------28

战争的第一阶段：1941年6月-1942年11月

4.德军的突击--------------------49

5.苏军的反击--------------------62

6.莫斯科之路-------------------74

7.泥泞，1942年春季------------98

8“蓝色”行动：德军向斯大林格勒前进-------108

战争的第二阶段：1942年11月-1943年12月

9.代号“天王星”：第六集团军的灭亡---------129

10.泥泞季节和作战间歇，1943年春季-----------148

11.从库尔斯克到第聂伯河------------------------160

战争的第三阶段：1944年1月-1945年5月

12.战争的第三个冬天-----------------------------179

13.代号“巴格拉季昂”：中央集团军群的覆灭---195

14.扫荡侧翼---------------------------------------216

15.冰雪中的战斗，1945年初----------------------233

16.战争结束---------------------------------------256

17.结论--------------------------------------------277

附录：统计表格

档案来源

注释

关于作者

索引

地图和插图

战区地图

威胁评估和部署，1941年10月

夏秋战事（1），1941年6月22日-9月30日

1941年7月31日苏军的部署及截至1942年12月31日的加强

夏秋战事（2），1941年10月1日-12月

冬季战事，1941年12月-1942年4月

夏秋战局，1942年5月-10月

1942年4月30日苏军的部署及截至1942年12月31日的加强

冬季战局，1942年11月-1943年3月

苏军在斯大林格勒城下的反攻

火星行动

夏秋战局，1943年6月-12月

苏军在库尔斯克战役中的防御行动，1943年7月5日-23日

冬季战事，1943年12月-1944年4月

夏秋战局，1944年6月-10月

白俄罗斯战役，1944年6月-8月

1945年4月前的冬季战事

柏林战役第一阶段，1945年4月16日-19日

柏林战役第二阶段，1945年4月19日-25日

柏林战役第三阶段，1945年4月25日-5月8日

向柏林突击，1945年4月21日-5月5日

插图

“在列宁的旗帜下，向胜利前进！”（宣传画，1941年）

“祖国母亲在召唤！”（宣传画，1941年）

红军的统帅

苏联元帅G·K·朱可夫（格奥尔吉·康斯坦丁诺维奇·朱可夫，译者注），最高统帅部代表，西方面军和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司令员

苏联元帅I·S·科涅夫（伊凡·斯捷潘诺维奇·科涅夫，译者注）和他的参谋长—M·V·扎哈罗夫中将（马特维·瓦西里耶维奇·扎哈罗夫，译者注）—在计划科尔松-舍甫琴科斯基战役，1944年1月（原文有误，译者注）

苏联元帅R·Ia·马利诺夫斯基（罗季翁·雅科夫列维奇·马利诺夫斯基，译者注），乌克兰第二方面军司令员

苏联元帅K·K·罗科索夫斯基（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罗科索夫斯基，译者注），白俄罗斯第三方面军司令员

I·Kh·巴格拉米扬大将（伊万·赫里斯托福罗维奇·巴格拉米扬，译者注），波罗的海沿岸第1方面军司令员，1944年

I·D·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大将（伊万·丹尼洛维奇·切尔尼亚霍夫斯基，译者注），白俄罗斯第三方面军司令员，1944

P·A·罗特米斯特洛夫中将（帕维尔·阿列克谢耶维奇·罗特米斯特洛夫，译者注）——近卫坦克第五集团军司令员——和他的参谋人员

战争结束时幸存的苏军前线指挥员

M·T·列昂诺夫上校—沃罗涅日方面军第112坦克旅指挥员—和他的旅部参谋人员为库尔斯克即将到来的行动做桌面推演

苏军强击机在战斗

库尔斯克战役期间红军的喀秋莎多管火箭炮在射击，1943

苏联T-34坦克在进攻

苏军步兵冲锋

苏军坦克和步兵在突击一个村庄

苏军坦克总队进入一座城市

苏军坦克兵和步兵进攻，库尔斯克，1943

苏军坦克搭载步兵进攻，库尔斯克，1943

苏军渡过第聂伯河，1943年11月

苏军在进攻一个德军纵队，别尔哥罗德-哈尔科夫战役，1943年8月

一个战败的德军士兵，库尔斯克，1943年

莫斯科街道上的德国战俘，1944年7月

“光荣属于红军！”（宣传画，1946）

致谢

对于那些长期致力于探寻苏德战争真相的历史学家们（其中有大量不得不在陈腐的意识形态限制下进行艰巨的历史研究和著述任务的俄罗斯军事历史学家），作者对他们有特别的愧疚。尽管困难重重，很多人还是成功的确定和揭露了事实，这很了不起，也是他们的不懈努力和能力的体现。在西方军事历史学家中，马尔科姆·麦金托什（Malcolm Macintosh）和约翰·埃里克森（John Erickson）是两位巨人。他们关于红军的研究的巨大贡献在于为这项工作作了启发并树立了楷模，他们的贡献也经受住了时间的检验。厄尔·F·齐姆克（Earl F. Ziemke）、艾伯特·西顿（Albert Seaton,）和其他人主要通过德国关于东线的档案材料得出了类似的结论，正如无数德国老兵一样，他们根本就不清楚对手是个什么样子。

最重要的是，作者向那些曾在这场巨大的、残酷的决斗中战斗、承受了苦难甚至逝去的苏德两军将士致敬！他们的牺牲要求我们把一切讲述出来。

最后，衷心的感谢堪萨斯大学出版社能干的编辑们，还有玛丽·安·格兰茨，她对这本书的付梓起了相当作用。

序言

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已经从国际舞台上消失了。恰当的说，她在1991年8月的死亡正如其于1917年的诞生一样，是以武装力量拒绝执行掌权的保守派政府的镇压反对者的命令为标志。随着她的消亡，冷战中大量的对苏联历史和机构的研究似乎变得无关紧要起来。

现在苏联的衰落和消逝为历史学家们提供了空前的资源和机会去将苏联历史放进更广阔的俄罗斯和欧洲历史中。这些资源和机会对于一个看上去很平常的课题特别有意义，那就是二战中苏联对纳粹德国的胜利。

几十年来，西方的业余和官方历史学家发表了大量的德国视角的关于苏德战争的文章。实际中，自1950年代以来，德国的档案和备忘录就已经可以轻易的获取。反之，出于意识形态、渠道和语言的障碍，苏联方面的材料就被掩盖了。即使被翻译出版，大多苏联方面的记述也充斥着必要的共产主义辞令，这使得他们关于事实的记述更像是宣传。因此很自然的，西方的研究者会更谨慎的看待详细的俄文记述，而对于西方的材料的怀疑就要少一些。

但是，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德国方面的记述常常和苏联方面的一样是有偏见的，这使我们对这场德国人称之为“东线”的巨大战事产生了误解。德国军官们，例如陆军元帅埃里希·冯·曼施坦因（Erich von Man-stein）和F·W·冯·梅林津少将（F. W. von Mellenthin）关于在俄罗斯的战争的著述主要是基于他们1941-1943年的经历，这时红军正从1930年代的大清洗和德国的突然袭击中慢慢恢复。1944年-1945年苏军大获全胜时期的德国高级指挥官留下的回忆录很少。如果他们没有被俘或死去，他们也不愿意详述那些在敌人手中遭到的一系列失败。因此我们对于苏联的军事能力和业绩的误解程度如同将美国的战争表现建立在珍珠港的迅速失败上一样。

然而苏联人自己还是对自己的“伟大卫国战争”投入了巨大的精力去研究。即使今天苏联已不复存在，几乎所有前苏军军官及其盟军军官都从1941-1945年的多个侧面回顾了那些军事事件。军事历史作为马克思主义科学的一部分表现出了极大的坦诚，并开启了苏联的战争文学。1950年代末期，苏联部长会议主席尼基塔·谢尔盖耶维奇·赫鲁晓夫（N. S. Khrushchev）开始对官方历史进行去斯大林化，二战中所有级别的苏军指挥员得以自由出版他们的战争回忆录。这种回忆录必须经过严格的审查以避免某些尴尬的政治和军事问题。这些回忆录中出现了一系列详细的军事行动研究，为了给未来的苏联军事领导人进行适当的教育，这是很有必要的。此外，少数苏联军事作家，其中包括高级指挥员，有充分的机会去接触保存下来的战争档案记录。在限制以内，这些出版物对于有关的地点、时间、事件都是诚实可靠的（但结果并不总是这样），甚至他们获准可以对于战争期间的决策持批评意见。

近几年来，随着苏联解体，越来越多的政治、经济、外交和军事问题被披露，其中很多档案文件业已出版。虽然数量庞大，但要接触这些苏联档案材料仍然是受限的。虽然这些被披露的材料在出版之前自然而然的受到了审查，但大量的军事文件已经原貌不变的完全解密。这些文件的真实性和准确性可以和战时落入德国人之手及战后落入西方之手的档案材料两相比较得出。在缺少全面的与苏联方面合作者及档案记录的接触渠道的情况下，该机构的对解密文档的出版工作还是让我们对战争的理解取得了很大的进步。比之传统的从德国材料出发去研究东线，这些档案材料使我们得以建立一个更完整的综合体系。

本书对正在进行的基于最新苏联解密档案的有关苏德战争的研究和重新解读进行了总结。由于这些大量的新材料是苏联方面的，这份研究突出苏联方面一如当年以对事件描写的德国版本为主的历史书。发生的那些故事对人性是严酷的考验——领导失误，在战争压力下的军事改革，巨大的破坏和痛苦，以及苏德两国公民表现出来的令人难以置信的忍耐力。对于历史学家来说，了解这些故事是必要的，这有助于他们纠正对二战的错误描述。

前奏：1918-1941

第一章红军，1918-1939

苏俄国内战争，1918-1921

在俄罗斯的历史上，一个具有讽刺意味的事实是，尽管是通过破坏军事纪律和政府权威夺得了政权，布尔什维克们却是依靠强大的武装力量才得以生存下来。1917年十月革命的起义队伍是士兵和水兵，但是即使加上赤卫队的武装工人，这些力量也不足以消除新生的苏维埃政权所面临的威胁。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国外的敌人和所谓的白卫军对新政权都是极大的威胁。由于帝俄陆军已经在三年的世界大战中消耗殆尽，加上哗变解散，在新政权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去抵挡战无不胜的德国陆军了。1918年3月，德军决定停战，然后毫无阻碍的占领了俄国西部。即使1918年11月德国人在西线被击垮之后，德国人依然在支持分离出来的波罗的海沿岸国家—拉脱维亚，立陶宛，爱沙尼亚以及乌克兰的分离主义运动。布尔什维克政府一度被迫与德国签订停战协议，沙俄的协约国盟友也进行干涉，以颠覆革命并使俄国回到世界大战中。为了支持白军，美国和英国士兵在北方的阿尔汉格尔斯克和摩尔曼斯克登陆，与此同时英国和法国军队在敖德萨、克里米亚和高加索地区采取行动。在西伯利亚，高度专业化的捷克军团—招募自被俄国俘虏的战俘，用来反对奥匈帝国—控制了铁路线以支持白军。日本人和美国军队也从西起西伯利亚的伊尔库茨克东至太平洋畔的海参崴的广阔战线上展开进攻。

结果就是1918-1921的俄国内战，对苏维埃国家和红军来说都是第一次经历战争考验。从1918年到1919年，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列宁和他的军事委员列夫·达维多维奇·托洛茨基，利用铁路线将他们有限的预备队从这里运输到那里，以避免一次接一次的失败。这被称作梯队战争，其中大部队通过铁路（梯队）转移以加强不断受到威胁的战线。在战争中有些步兵师甚至转移战线达5次之多。这种经历使指挥官们感觉总是需要战略预备队并且需要将部队部署在很大的纵深之内（作者注1：）。

形势迫使列宁宣布实行“战时共产主义”，即极端的征用和政治镇压。为了建立一支强有力的军队，新政权必须征募一切社会背景的男子入伍并且允许数千前沙俄军官服役。接下来，出于保证这些“军事专家”的政治忠诚性的需要，政治委员制度也在所有部队建立起来，这些政委会审批那些名义上的指挥员的一切行动。

最终，新政权胜利了。1920年初，西伯利亚的捷克军团指挥官将自封的白俄领导人—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高尔察克—交给苏维埃，以换取不受限制地离开俄国。同年晚些时候，红军挫败了旨在支持乌克兰分离主义者的波兰入侵，但她自己也在华沙战役（波兰人称之为“维斯瓦河上的奇迹”）被击败。多年以后，红军的领导人对这次惨败进行了严厉的自责。尽管在波兰被击败，截至1920年11月17日，最后一批白军还是被赶出了克里米亚。经过土耳其斯坦（某些外国人沿用的对里海以东广大中亚地区的称呼，译者注）和远东的零星战斗之后，战争结束了。

在这一过程中，第一代苏维埃的军事指挥员对战争形成了独特的看法。与一战期间的阵地战、堑壕战不同，苏俄内战的特点是辽阔的战线由相对较少的部队来防守。有鉴于此，苏俄指挥员试图将所有的战术行动纳入总的旨在夺取敌军纵深目标的战役计划中。事实证明，要取得胜利，关键的两点就是在一个特定的点集中优势兵力压倒敌军，然后迅速机动，例如实施翼侧机动、渗透穿插，并包围和消灭分散的敌军。实施这种机动的前提是需要一支机动性很高的进攻力量，这在苏俄内战中主要依靠的是装甲列车和汽车，另外，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骑兵部队。红军的精华—苏联元帅谢苗·米哈依洛维奇·布琼尼的第一骑兵军—涌现了新一代的军官，他们高度认同机动性的价值并且很快接受了机械化部队。

大纵深作战理论的崛起

战后，一塌糊涂的苏维埃经济通过裁军省下了大量军费，截至1925年，红军被缩减到562，000人，这仅仅是战争高峰时期兵力的十分之一。

骑兵和一些边防步兵师在裁减一部分后被保留下来，而大多数存留下的师只留下必要的一小部分。这些师战时将由某些特定省份的预备役军人来补充。该制度在1924-1925年被采纳，她由常备军和预备役两部分组成，战时将扩充到将近140个师，但和平时期她的能力极其有限。

在紧缩时期，用于武器试验的为数不多的资金和设备来源之一就是苏联和德国的秘密军事合作协议。这两个从前的敌人都害怕波兰，也热切希望逃避协约国的限制。1919年的凡尔赛条约禁止德国拥有坦克、毒气和飞机。但不久后的1921年（拉巴洛条约签署于1922年4月，其时苏联也没有成立。译者注），德国军队和政府就提供资金和技术援助以在苏俄（原文为“苏联”，译者注）境内生产和测试这些武器。双方获得了测试那些不能在别的地方生产的设备的机会。但实际上，这些武器的数量还是相对较少。

苏德合作还包括互相观摩军事演习，但回顾起来，双方军事学说和理论的发展几乎是独立完成的。1920年代，国内战争的经验使所有苏联军事作家去重新审视他们的军事思想。前沙皇军官亚历山大·安德烈耶维奇·斯韦钦（A. A. Svechin）发起了一场军事战略的大辩论，同时米哈伊尔·瓦西里耶维奇·伏龙芝也试图制定一个适用于社会主义国家的标准的军事理论。

译者注：亚历山大·安德烈耶维奇·斯韦钦（1878-1938），苏联军事历史学家。1918年参加苏军。毕业于总参学院（1903）。参加过日俄战争和第一次世界大战，少将（1916），1917年任集团军参谋长，后任方面军参谋长，1918年3月任斯摩棱斯克地域军事领导人，8月任全俄总司令部参谋长，1918年11月任工农红军总参学院教授。1918-1921年兼任军史委员会主任委员，为最早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历史编纂学家之一。有军事学术史、战术和战略方面的著作。——资料来源为群众出版社1984年版苏联元帅奥加尔科夫主编的《军事百科词典》。

为了将这些战役放在一般的战略背景下，苏联军人开始思考战争的新层面——单个战役的战术和整个战争的战略的结合点。这个中间的层面被称作指挥艺术。指挥艺术被认为是这样的高级指挥员的领域，他们在一场战略行动或整个战役背景下计划和协调了大部队，即实施了一系列旨在最终实现战略目标的行动。1927年斯韦钦这样总结这一理论的结构：“战术告诉我们怎么走路，而战略告诉我们走哪条道路。”1920年代末和1930年代初，苏联理论家们完善了大纵深作战的战术思想。他们计划使用新技术—尤其是坦克和飞机——来突破一战中发展起来的精心构筑的防御系统。大纵深作战在1929年野战条令中还仅仅说了一下概念，而在1935年出版的《大纵深战役指导》一书中得到了全面的阐述。

到1936年为止，加速了的技术变革扩大大纵深作战的概念。图哈切夫斯基和其他理论家们不再计划用单独的、战术层面的大纵深战斗来突破敌人，而是筹划突破100公里甚至更大的纵深。这种大纵深战斗的本质就是用最现代化的兵器在尽可能最大的纵深同时消除所有敌军的防御，而进攻时如此迅速以至防御者无法及时重新部署。用亚历山大·伊里奇·叶戈罗夫（1935年的苏联元帅---译者注）的话说就是：“军事艺术的首要的和基本的任务就是阻止（防御者）建立坚固防线，赋予行动以毁灭性的打击力量和快速的节奏。”

最初，图哈切夫斯基和其他理论家们用装甲汽车支援下的使用苏俄国内战争武器的步兵、炮兵和骑兵来实现这一设想。在这种形式下，图哈切夫斯基的战术就和其他军队没什么差别了。在世界大战刚结束的时候，大多数西方军队将坦克视为协助步兵突破预设防敌军防御的支援武器。苏联的作战理论在1930年代初期就发展起来，红色理论家们（至少在理论上）将机械化部队看做是一个高度合成化的多种兵器的队伍。步兵—在坦克的引导和炮兵及工兵的支援下—会突破敌人防御，与此同时，其他炮兵和航空兵会打击敌人后方纵深，为接下来的独立的空降兵和装甲部队进攻做准备。为了达成这一目标，坦克部队会被分成三个不同的编队：一部分坦克负责引导步兵突破；其他的在突破口在短距离内发展战果；还有一部分坦克，组成多兵器机械化编队，负责追击和包围被击溃的敌军。这些概念早在1929年就付印了，而后被系统地编纂进1936年的工农红军暂行野战条令。

在当时大纵深机械化作战的想法是很不寻常的但也不是独一无二的。所有主要的陆军的军事理论发展方向都是相同的，都不同程度地运用机械化装备来突破敌军防御来取胜或者避免陷入堑壕对峙的僵局。但只有苏联理论得到了本国内独裁者约瑟夫·维萨里昂诺维奇·斯大林（I.V.Stalin）的正式批准。斯大林使第一个五年经济发展计划的很大一部分适合为大纵深作战思想提供所需的工业生产力和产量。鉴于一战期间俄国工业暴露出的缺陷以及坚信共产主义革命依然容易受到资本主义的攻击，斯大林高度优先发展军工产业是很自然的。

这方面的努力在极短时间内就取得的成果。除了少量试验车外，苏联直到1929年才开始生产自己第一款国产坦克，基于美国沃尔特·克里斯蒂(Walter Christie)设计方案的MS-1。4年后俄国的工厂已经可以每年生产3000辆坦克装甲车辆。类似的迅速增长也发生在飞机、火炮和其他武器装备的生产上。

官方的批准和装备的丰富供应对于机械化部队的稳步成长来说是基础。1927年在莫斯科成立了第一个试验坦克团，装备有60辆国外制造的坦克。3年后的1930年5月，第一个试验机械化旅诞生了，其编成内包括装甲兵、摩托化步兵、炮兵和侦察分队。

大纵深作战的发展要求数量更多、编制更庞大的机械化部队来突破敌军防御然后保持快速发展的势头。1932年3月9日陆海军人民委员部（原文为国防人民委员部，有误，1923年11月12日-1934年3月15日期间领导苏联武装力量的中央指挥机关是陆海军人民委员部，此后改组为苏联国防人民委员部——译者注）下属的一个特别委员会建议将装甲部队组成各种不同规模的编制以执行各级命令要求的特定战斗任务。每个12，500人（战时为18，000人）的步枪兵师（步兵师）下辖一个独立坦克营（57辆轻型坦克），每个骑兵师下辖一个机械化团（64辆轻型坦克）。坦克旅作为步兵军以及步兵集团军的主要预备队，而独立机械化军则扮演国内战争时代“机动集群”的角色，负责突入敌军后方纵深。这些由两个坦克旅和一个步兵旅组成的军实际上比西方的一个师大不了多少。这些旅都是多兵种合成的，包括坦克、摩托化步兵、炮兵、工兵和高射炮兵。

1932年秋天苏联组建了最初的两个机械化军，比德国组建第一批装甲师早了3年。随后的几年里，装甲兵、机械化兵和空降兵的数量和复杂程度都在稳步增长。特别是空降兵，由大量共青团时期就学过跳伞的志愿共产党员组成，属于精锐部队。

大规模的演习检验了合成机械化部队及空降兵进攻理论。与此同时，红军的其他部分也取消了与地方民兵相结合的混合基干制，逐渐过渡到单一的常备军基干制。截至1938年6月1日，红军已经是一支150万人的职业化部队。

译者注：基干制（基干体制）：国家在和平时期维持一支缩编军队的体制，这支部队保持必要的最低数量的基干兵团、部队，以便培训出受过训练的预备役（后备）兵员，以及在战争开始时实行动员，扩充军队和进行作战。基干制可使国家在和平时期节约维持武装力量的经费，同时保持战斗准备。实施基干制时，士兵和水兵，以及大部分军士在较短的期限内（苏联为2-3年）服满现役后复员转入预备役（后备队）。苏联在20-30年代实行与地方民兵制相结合的基干制。1935-1939年，在遭受战争威胁的情况下，苏联武装力量逐渐过渡到单一的基干制。——资料来源为群众出版社1984年版苏联元帅奥加尔科夫主编的《军事百科词典》

当然，苏联的机械化部队也并不是十全十美。如同战前的德国一样，俄国生产的大多数坦克装甲都很薄，以高速来寻求保护。对于战场调遣来说十分必要的无线电通讯是出了名的不可靠。由于这时一般的苏联士兵都缺乏驾驶员和机械师经验致使装备故障和损毁速度很快。回顾往事，很多苏联历史学家承认过于强调机械化进攻作战导致红军忽视对防御作战的计划和训练，至少是在操作层面上。如果不受干扰，苏联的“坦克主义者们”会在几年内解决上述问题。

然而不管怎么说，在1930年代中期，苏联在机械化部队的生产、规划、部署上还是领先于世界的。也许最重要的是，红军不管实在理论概念上还是实际的机械化战争经验上都远远超过了他们的德国同行们。在德国，海因茨·古德里安（Heinz Guderian）和其他装甲武器理论家们仅仅从民间和军事领导人那里收到了有限的支持，因为装甲部队不过是希特勒对外虚张声势的一部分，让人误以为这是真正的战争机器，而它们的使用也没有纳入德国的国家政策中。坦克的生产排在为新建的德国空军制造飞机之后，而且这些生产出的坦克往往被分配到步兵支援分队以及其他不归古德里安管的部队中。同时，整个德国军队才刚刚开始突破凡尔赛条约的严厉束缚扩充实力。简而言之，假设1930年代中期苏德开战，红军比起对手有相当大的优势。

混乱的军队，1937-1939

截至1939年，这些优势消失了，红军也陷入了混乱。在所有导致这些变化的原因中，最严重的就是斯大林对苏联领导层的大清洗。从1934年开始，他开始系统地清除苏联政府中任何潜在的最高权力的竞争者。到1937年，只有红军没受任何影响。

约·维·斯大林一直热爱红军，但是总是对职业化的领导心存疑虑。在国内战争期间，斯大林曾以政治工作人员的身份在不同的战线上工作过。在这个过程中，他开始对职业士兵（他的骑兵好友们除外）——尤其是那些前沙俄的军事专家，他们帮助红军正常运转，但有时也会叛变——产生了深深的怀疑。斯大林总是很快去责备为每次失败而责备包括图哈切夫斯基和叶戈罗夫在内的职业军人们，这样也是为了方便地逃避自己在红军在华沙城下的失败中应负的责任。

天下太平之后，斯大林依然对以图哈切夫斯基为代表的创新的理论家们感到不快。和独裁者阿道夫·希特勒一样，斯大林喜欢忠诚、正统和有技术含量的奉承（原文为聪明的奉承，译者注）。独立的想法会让他不安。他的唯一亲密战友——国防人民委员克利缅特·叶夫列莫维奇·伏罗希洛夫助长了他的这种成见。伏罗希洛夫是一个缺乏想象力但会毫不迟疑地执行命令的老朋友。他本人对图哈切夫斯基的卓越才华十分嫉恨，因为它是如此的光芒四射而相比之下自己作为一个指挥员能力却如此有限。伏罗希洛夫热切地不断重复这以图哈切夫斯基为中心的军事阴谋集团的谣言。图哈切夫斯基之前在托洛茨基手下的工作经历和他曾经对德国广泛的访问都成为指控他为托洛茨基分子或者德国间谍的证据。1937年5月27日，图哈切夫斯基元帅和他的一些同事被逮捕。

但很不寻常的是，对军队的清洗并不像之前斯大林恐怖统治的一贯做法那样实行公开审判。军事法庭的所有诉讼程序都是秘密而仓促进行的。一位忠诚的军官——扬·鲍里索维奇·加马尔尼克（E. B. Gamarnik）——宁可选择自杀也不愿去审判图哈切夫斯基。但其他高级军官，包括苏联元帅谢苗·米哈伊洛维奇·布琼尼（S. M. Budenny）和苏联元帅瓦西里·康斯坦丁诺维奇·布柳赫尔（V. K. Bliukher）还是自愿参加了审判。1937年6月12日，伏罗希洛夫简单的宣布了副国防人民委员、两大军区的指挥员图哈切夫斯基和六位其他高级同事的死刑命令。

在接下来的4年中，直到德国入侵，苏联军官在以惊人的速度消失着。在武装力量的大约75，000到80，000名军官中，至少30，000名被投进监狱或者被处决。其中包括5位元帅中的3位、全部11位副国防人民委员、所有军区的司令员、海军和空军的司令员和参谋长、16位集团军司令员中的14位、67位军长中的60位、199位师长中的136位、397位旅长中的221位、所有团长的50%。另外还有10，000位军官被开除出现役。

斯大林用来甄别叛徒的根据是根本站不住脚的。几乎没有任何被定罪的指挥员承认自己有罪。看起来唯一的准则就是要清除那些不为自己的职业生涯对斯大林感恩戴德因而可能会挑战斯大林的权威的指挥员们。在那些坐牢的人们中，有15%由于不久战争爆发而官复原职，有些人一离开监狱就直接去指挥一个师甚至更大的部队。也许这些从前的囚犯中最著名的就是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罗科索夫斯基，他在战争结束时作为苏联元帅指挥一个方面军。当1941年战争降临到苏联头上时，清洗仍然在进行着。

但是在1937-1939年，根本就看不到有对被清洗人员平反的迹象。整整一代的指挥员、政府管理人员和工厂的管理者们都被干掉了。缺乏经验和训练的年轻人们发现自己被推到了高级领导岗位。比如1938年，时任少校的谢尔盖·谢苗诺维奇·比留佐夫（S.S. Biriuzov）结束了自己的参谋军官培训之后到第30伊尔库茨克步兵师报道。他发现师长、政委和参谋长和所有主要的参谋军官（除了一位以外）都被捕了，让他当师长，而这个岗位需要比他高三级军衔以及比他多十年的经验的人才能胜任。伏罗希洛夫总参军事学院1937届学员们领章上的星星不断增加着。这一届提前毕业的学员们包括了像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华西列夫斯基（A. M. Vasilevsky）、阿列克谢·因诺肯季耶维奇·安东诺夫（A. I. Antonov）和马特维·瓦西里耶维奇·扎哈洛夫（M. V. Zakharov）这样未来的新星，他们被出人意料地送到了高级参谋和指挥岗位。自然训练和正常运转受到了影响，也为红军在1939-1942年极度糟糕的表现埋下了伏笔。此外，尽管大纵深战役理论仍然是红军的正式作战理论，但图哈切夫斯基的猝然离世仍然使这一理论和机械化部队名声扫地。许多公开发行的图哈切夫斯基的理论著作被收回并销毁。

1936年到1939年的西班牙内战——二战的盛装预演——进一步减慢了苏联武装力量的发展。数量有限的苏联坦克和坦克兵加入共和政府一方，而德国和意大利向弗朗西斯科·佛朗哥提供装备和人员上的支持。苏联人遭受了很多失败。他们的坦克装甲太薄；他们那些临时拼凑的乘员没法和接受支援的讲着西班牙语的步兵互相联络；而且在战斗中，坦克总是甩开伴随的步兵，这使得法西斯方面的防御者可以相对轻松的击毁他们。在西班牙作战的苏联最高指挥员之一以及坦克部队的指挥员，德米特里·格里戈里耶维奇·巴甫洛夫（D. G. Pavlov）十分沮丧地回国了。他总结说，新的机械化部队编制过于庞大，控制起来十分不灵活，在炮兵火力面前十分脆弱，很难突破预有准备的敌军防御以实施大纵深作战。

简而言之，装甲部队不能单独进攻，必须合并到合成诸兵种部队中。

回想起来，1930年代末，其他军队在机械化上也遇到过类似的困难。除了法国以外，其他所有国家生产的都是些缺乏足够装甲防护的坦克，而且都是将装甲部队用作独立的骑兵侦察分队而不是和其他兵器协同作战。当然在西班牙，德国和意大利的坦克手们也遇到了类似的问题。而在苏联，巴甫洛夫描述的缺点是往大清洗引起的犹豫和怀疑上火上浇油了。

针对上述批评意见，1939年7月苏联人成立了一个特别委员会来重新讨论装甲部队的编制问题。这个委员会由斯大林的亲信之一---副国防人民委员格里戈里·伊万诺维奇·库利克（G.I. Kulik）担任主席，其他成员包括布琼尼元帅和谢苗·康斯坦丁诺维奇·铁木辛哥这样的还活着的国内战争时期的著名人物。少数有经验的装甲兵的军官和图哈切夫斯基思想的拥护者也被允许参与到委员会的研究中来。8月份，该委员会达成妥协，指示将摩托化步兵从坦克军（即1938年的机械化军）和坦克旅中分离出来，将后者缩减成一个对步兵实施支援的角色。库利克委员会也批准建立了4个新的摩托化师，这些摩托化师和当时德国的装甲师很相似，是作为实施一次有限的突破战斗的机动集群或者在更大的骑兵-机械化集群编成内遂行方面军级别的大纵深战斗。尽管这些坦克军被命令在1940年1月15日之前解散，但实际上还是有2个保存下来了。总体来说，苏联的机械化作战理论和部队编制已经远不如他们在1936年那样先进和野心勃勃了。

哈桑湖和哈拉哈河

红军最早体会到大清洗带来的冲击是在西伯利亚和远东，那里远离莫斯科，加上外部的威胁，使得斯大林的屠杀受到限制而没有造成太大混乱。日本在1931年侵占中国东北并于6年后全面侵华，这导致1930年代后期莫斯科和东京之间爆发了两次不宣而战的激烈冲突。苏联政府对日本人的挑衅反应强烈，尽管付出了沉重代价，但成功的威慑住日本人不敢开战。

1938年7月和8月间，苏军和日军在海参崴西南130公里（原文为东南70英里，有误---译者注）的哈桑湖边上的狭长地带上发生了多次冲突。8月11日，在付出了526人死、900人伤的代价后，压力巨大的日本人要求停火，最终撤退了。苏联人表现出来的特点是正面强攻，多兵种协同能力差，结果造成792人死亡或失踪，2752人受伤。

哈桑湖事件战役地图

但日本人并未因此而停止，他们选择了哈拉哈河—位于外蒙古和日本的傀儡政权满洲国（即中国东北）之间的一条河流——上的一个偏僻地方来再一次试探苏联的决心。1939年5月，日军占领诺门坎村周边地区，这一地区公路条件很差，苏军可能很难调来大量兵力，日军希望在这里试探苏军的实力。但是苏军开头失利后，指挥员就换成了军长格奥尔基•康斯坦丁诺维奇•朱可夫（G. K. Zhukov），图哈切夫斯基最天才的追随者之一。在不为日军察觉的情况下，朱可夫集中了3个步兵师，2个坦克旅，3个装甲汽车旅，1个机枪旅和1个空降旅，共计有57000人，498辆坦克，385辆装甲汽车。1939年8月20日，星期日，凌晨05：45，朱可夫发起反击。一个刚实现机械化的边防师在日军防御阵地前沿陷入苦战。但与此同时，苏军机械化部队从两翼迂回包围了绝大部分日军。日军在8月27日尝试过一次突围但失败了。9月15日，日本人在莫斯科签署协议，结束了这次不宣而战的战争。这次短暂的行动造成苏军7974人死亡，15251人受伤。日军共计死伤被俘有61000人。

1939年8月20日-22日作战地图

哈拉哈河战争有两个结果。第一，日本政府认定自己从前严重低估了苏联人的实力，开始到其他地方寻找势力范围。这最终导致与美国的冲突，但也让日本人在整个二战期间忍住没参加希特勒对苏联的进攻，保证了苏联不至于后门起火。第二，朱可夫这颗新星迅速崛起，同时也带动了他的很多部下的升职，他们后来在卫国战争中成为了卓越的指挥员。例如，朱可夫在哈拉哈河战争时的参谋长，谢苗•伊里奇•波格丹诺夫（S.I. Bogdanov），后来指挥击败德国的精锐机械化部队之一的近卫坦克第2集团军。

译者注：谢苗•伊里奇•波格丹诺夫（1894-1960）苏联装甲坦克兵元帅（1945）。两次苏联英雄（1944，1945）。1942年加入苏联共产党。1918年参加苏军。毕业于机械化和摩托化学院进修班（1936）。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和国内战争，曾任连长、营长。战后历任团长、机械化旅旅长、坦克师师长。伟大卫国战争中历任坦克师师长、集团军副司令、坦克军和机械化军军长。1943年起任坦克第2集团军（1944年起为近卫集团军）司令。战后任苏军驻德军队集群装甲坦克和机械化兵司令，后任苏军装甲坦克和机械化兵第一副司令和司令（1948年起），1953年起任机械化集团军司令。1954年-1956年任装甲坦克和机械化兵军事学院院长。苏联第二至第四届最高苏维埃代表。

哈拉哈河战争证明了苏军理论和部队结构的可行性，但这只不过是整个凄凉昏暗的画卷上一个小小的闪光点罢了。在朱可夫取胜一周后，德军入侵波兰，这场战役使德国和苏联在东欧直接接触并发生冲突。而可悲的是，红军并没有为这一挑战做好准备。

第二章

武装中立，1939-1941

莫洛托夫-里宾特洛甫协定

自从1933年阿道夫·希特勒掌权后，德国和苏联之间的冲突似乎是不可避免的了。希特勒能当权的部分原因是他把自己和自己的党描绘成唯一能抵御国际共产主义蔓延的保障。除了意识形态上国家社会主义和马克思主义的共产主义的对立以外，两国在地缘政治上也是天然的对头。俄国历史上不断遭到来自西方的入侵的经验使得莫斯科的任何一个政府都寻求在中欧和东欧有充当缓冲的国家。同样，德国的强权政治和纳粹思想也将德国在同一地区的统治视作民族复兴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希特勒掌权后几个月之内，苏德双方就自愿停止了秘密军事合作。这两种社会制度在西班牙内战期间就利用代理人打了起来，双方派遣志愿军和装备来帮助内战中的两派。苏联轰炸机甚至在1938年西班牙海岸附近击沉了一艘德国军舰。与此同时，莫斯科也在谴责德国人在中欧的每一次领土要求。

但是斯大林不愿意在没有盟友的情况下和希特勒开战。1930年代末，苏联经济刚刚从之前的冲突和内部的清洗中开始恢复。此外，斯大林也不想打一场会削弱年轻的社会主义国家也消除德国对资本主义的西方的威胁的战争。苏联外交人民委员马克西姆·马克西莫维奇·李维诺夫（M. M. Litvinov）徒劳地为回应德国侵略的集体安全策略四处奔走。1938年造成捷克斯洛伐克分裂的慕尼黑阴谋（原文为慕尼黑危机）使得斯大林确信英法是不会对希特勒采取有效措施的，如果有机会他们甚至会十分愿意牺牲苏联。尽管苏联武装力量进行了局部的调动来威胁德国，并且打动了从前的协约国盟友们，苏联人也没有被邀请参加慕尼黑会议。

经过冗长的外交协商后，英法两国的军事代表终于在1939年8月来到莫斯科，表面上是来讨论联合行动的具体计划。但是代表们很低的军衔和英国人许诺的极其有限的兵力都使苏联人更加怀疑英法是不是在玩他们。谈判在讨论到部队在波兰的过境权时僵持住了。苏联谈判代表伏罗希洛夫元帅自然坚持认为为了联合应对德国进一步的侵略，红军应被允许进入波兰。但是搞不清楚这是苏联方面真心的提议还是只不过试探一下西方的决心而已。当然不管怎么说，可以理解的是，波兰强人约瑟夫·贝克上校（波兰外交部长---译者注）反对过境权，他怀疑苏联这个从前的敌人有领土上的野心。同样罗马尼亚的国王卡罗尔二世也反对苏联在他领土上的过境权。最后，8月22日法国谈判代表无可奈何地单方面许诺说华沙会允许苏联人战时的通行权。

译者注：卡罗尔二世（Carol II，1893年10月15日－1953年4月4日）是罗马尼亚国王，于1930年6月8日到1940年9月6日期间在位。他是罗马尼亚国王斐迪南一世同玛丽王后所生的长子。其在继承人时代由于婚姻问题而放弃继承权，由自己的儿子米哈伊一世即位。1930年6月8日，卡罗尔二世与罗马尼亚国内的政治家发动政变，逼迫米哈伊一世退位，自己登基。但在1940年，又被迫让位给米哈伊一世。随后开始了流亡生活，于1953年4月4日在葡萄牙逝世。

取自"http://zh.wikipedia.org/w/index.php?title=%E5%8D%A1%E7%BE%85%E7%88%BE%E4%BA%8C%E4%B8%96&variant=zh-cn"

到此为止，斯大林觉得与其期望这些靠不住的西方伙伴，倒不如和希特勒妥协来的实在。1939年5月3日，李维诺夫被维亚切斯拉夫·米哈伊洛维奇·莫洛托夫（V. I. Molotov）取代。这清楚地表明莫斯科正在放弃针对希特勒的集体安全政策，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双方达成了经贸协定。德国人最初很怀疑苏联的提议，因为这时苏联和英法代表的谈判还在进行中。但是当波兰危机激化的时候，希特勒开始重新考虑这个问题。两个独裁者都感到他们是在浪费时间；希特勒想赶紧摆脱束缚解决波兰，而斯大林不想在没有可靠盟友的情况下过早地被拖入战争中。1939年8月20日，希特勒向斯大林发了一封电报，请求苏联领导人在8月23日之前接见德国外交部长约阿希姆·冯·里宾特洛甫（Joachim von Ribbentrop）。里宾特洛甫飞往莫斯科并很快签署了一份互不侵犯条约。这份条约在8月24日对外公布，震惊了整个欧洲大陆。

莫洛托夫-里宾特洛甫协定公开的内容是承诺双方的友谊和互不侵犯，但背地里却划定了在东欧的势力范围。德国将占领波兰西部和中部。作为回报，苏联将拥有波罗的海国家的统治地位并占领波兰的桑河和布格河以东领土。双方并不期望协定能无限期延长，并且这份协定也没有阻止德国人的日本盟友在亚洲在向苏联挑衅（正如本书第一章所说）。不过，柏林和莫斯科还是避免了两线作战，也可以在恢复长期对立之前先集中精力消化掉已经到手的战利品。

波兰和波罗的海国家

尽管双方达成了协议，德国在1939年9月迅速占领波兰还是让莫斯科既震惊又不愉快。波兰和捷克斯洛伐克不同，她已经准备好为保持领土完整而战，苏联的分析家们也希望波兰能反抗上几个月。可是开战仅仅两个星期，波兰军队的崩溃就很显而易见了。

为了维护自己在波兰东部的领土主张和防止德国人背约，苏联政府必须迅速集结部队。1939年9月5日，莫斯科开始征召预备役人员服现役，不久之后又实行了普遍兵役制度。用简短的公告征集了一百万熟练工人离开工厂服役的这种局部动员严重影响了苏联的工业；结果就是1940年的产量明显不足。同时，乌克兰和白俄罗斯军区都转为战时编制——方面军，大体相当于集团军群司令部。

9月14日，莫洛托夫通知德国人红军会进入之前指定好的波兰领土，三天后苏军越过边境。由于动员较为仓促，大部分集团军还没到达集结地域。每个方面军都用骑兵和机械化分队组成机动集群履行任务。苏联人希望这些真正苏联风格的机动集群能突破脆弱的波军边境防御然后迅速冲到指定的苏联势力范围的边界线处。

即使是这些精选出来的部队也由于缺乏稳定的后勤而困难重重，尤其是缺乏油料。例如白俄罗斯方面军的第6骑兵军军长安德烈·伊万诺维奇·叶廖缅科（A. I. Eremenko）就不停地遇到各种麻烦。他的由一个坦克团和一个摩托化步兵营组成的先遣支队在第一天就突破了100公里的纵深。为了继续扩大优势，叶廖缅科不得不将自己三分之一车辆的油吸出来让另三分之二能跑起来。等到在比亚维斯托克碰上德国人的时候，叶廖缅科就必须依靠空运来获得紧急的燃料供应了。

除了后勤上的困难，苏联人还要面对濒临灭亡的波兰政府的抵抗。波兰军队总计给红军造成996死、2002伤的损失。苏军和德军也发生了少量冲突。苏联领导人坚称波兰东部的乌克兰人和白俄罗斯人张开双臂热烈欢迎他们。到10月底，当地人民会议要求并入乌克兰和白俄罗斯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这些新的领土也并入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的版图。无疑当地很多人宁可被苏联统治也不愿被德国占领，尽管波兰军事领导层并不这么想。1940年春在卡廷和苏联的其他地方，14500被俘的波兰军官、候补军官和军士被处决，然后埋进万人坑。虽然莫斯科后来指责是德国侵略者所为，可这起屠杀的凶手的确是斯大林和内务人民委员部（NKVD）。

在斯大林急于履行莫洛托夫-里宾特洛甫协定的波罗的海国家，红军甚至连上述那种心情复杂的欢迎也没有遇到。1939年9月28日至10月10日，莫斯科强迫爱沙尼亚、拉脱维亚和立陶宛签订互助条约。三国政府允许苏联在自己的领土上建立海军、空军和海岸炮兵基地。他们也承诺一旦遭到攻击就互相支援，也不得参与任何针对苏联和其他缔约国的联盟。作为交换，莫斯科将从前波兰占领的维尔纽斯还给立陶宛人。

即使是这种有限的独立也没有继续多长时间。1940年6月14日，斯大林对立陶宛政府发出最后通牒。他要求对两名反苏的部长解除职务并以挑衅苏联驻军的罪名起诉他们，同时还要求苏军对立陶宛主要城市的全面占领。24小时后，苏联占领里贪玩并对拉脱维亚和爱沙尼亚发出最后通牒。当地的共产主义者组成了以苏联为后台的政府，然后立刻请求成为苏联的加盟共和国。到1940年8月，所有三国都并入苏联，苏联的主要海军基地也移到塔林的不冻港。

1940年6月，莫斯科又开始执行莫洛托夫-里宾特洛甫密约的剩余部分，向罗马尼亚政府施加压力，要求将比萨拉比亚地区割让给苏联。党遭到罗马尼亚人拒绝后，斯大林从基辅特别军区和敖德萨军区抽调部队组成南方面军，指挥员为朱可夫。6月28日至30日，南方面军下辖的伊万·瓦西里耶维奇·博尔金（I. V. Boldin）少将指挥的第9集团军伴随着空降兵对罗马尼亚关键目标的突袭，侵入比萨拉比亚，强迫此地并入苏联。

译者注：伊万·瓦西里耶维奇·博尔金（1893-1965）苏联上将（1944）。1918年加入苏联共产党。1919年参加苏军。毕业于伏龙芝军事学院（1936）。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俄国国内战争时期，任连长、营长、步兵团长。国内战争后，任团长兼政委、师长兼政委、步兵军军长、加里宁军区司令、敖德萨军区司令、西部特别军区副司令。伟大卫国战争时期，指挥西方面军军队集群，1941年11月起指挥第50集团军，1945年4月起任乌克兰第3方面军副司令。1945年起任西伯利亚军区联合部队司令、军区第一副司令。1958年起在苏联国防部总监组任职。

第一次苏芬战争

在对这些国家吞并之前，苏联还和芬兰在1939-1940年间发生过一次十分丧气的冲突。1939年10月，苏联政府要求芬兰作出一系列让步，包括割让科伊维斯托（Koivisto，现在苏联的普里莫尔斯克，在维堡的南面---译者注）的重要岛屿和与列宁格勒隔水相望的霍格兰岛，而用遥远北方的卡累利阿地峡的一片领土作为交换。后者是一片挡在芬兰到列宁格勒的直线上的沼泽地带，范围一直从芬兰湾到拉多加湖。芬兰已经在地峡构筑了以芬兰军事领导人和俄国国内战争时期的英雄命名的曼纳海姆防线，苏联的要求意味着放弃这些防御工事。除了这些领土变更之外，莫斯科还希望租借芬兰西南的汉科半岛30年。作为回报，苏联人将提供拉多加湖北面的未开垦的土地。

从1939年10月14日至11月3日，芬兰代表一直在莫斯科讨价还价，但表示可以放弃一些岛屿和部分有争议的边境地区。最终当芬兰拒绝租借汉科时，莫洛托夫终止了谈判。11月26日，苏联制造了一起边境事件，然后要求芬兰军队从国境线后撤25公里（原文为15英里---译者注）。两天后的11月29日，莫斯科撕毁与赫尔辛基的互不侵犯条约并断绝外交关系。苏军随后展开进攻。

芬兰政府预计到苏联会进攻，已经逐渐调动了相当于14个师的兵力。6个师用于守卫由两条野战防御工事地带、有刺铁丝网和雷区之后的沿着国境线的轻防御前沿地域组成。这些防御工事由卡累利阿地峡各种河流和水障碍相连结。只有在地峡的中央没有河流的地方，即苏马镇附近32公里长的地带，芬兰人才构筑了大量的混凝土碉堡和炮位。而在国土的其他地区，芬兰人的兵力和防御都薄弱得多，且主要依赖偏僻和难于通过的地形来限制侵略军的规模。芬兰陆军虽然受到了良好的极地作战训练，但缺乏重武器和弹药。例如，一个芬兰步兵师只有不到3000人的兵力，而且炮兵还不及苏军步兵师的三分之一。全国共有大约100辆装甲车辆和400架老式飞机。与苏联不同，芬兰缺乏一个一流的工业基地来支撑长期战争，而地理上的与世隔绝也使得进口大量弹药化为泡影。

除去上述缺点，至少芬兰装甲部队做好了冬季战争的准备，而他们的对手却被迫未经精心准备就投入进攻。如同9月在波兰战役期间一样，斯大林命令红军在极其短暂的准备后就入侵芬兰。为此，从俄国人看来十分温暖的乌克兰军区调来的一些师被意外突然地调到接近北极圈的地方进行冬季作战。这样仓促的调动意味着很少有苏军部队能获取足够的关于芬兰的地形和其他情报。红军对曼纳海姆防线的细节一无所知，就这样一头撞进了芬军的防御。另外，尽管列宁格勒是一个重要的工业中心和交通枢纽，可是城北的通信状况却十分糟糕。苏军指挥员不得不依靠唯一的一条供给部队的铁路线来建立一个鞋带一样可怜的后勤保障系统。

和芬兰人差不多的是，基里尔·阿法纳西耶维奇·梅列茨科夫（K. A. Meretskov，一级集团军级）指挥下的列宁格勒军区部队也将主力集结于卡累利阿地峡。弗谢沃洛德·费多罗维奇·雅科夫列夫（V. F. Yakovlev，原文有误）的拥有120000人的第7集团军在第一冲击梯队展开了2个军（5个步兵师和2个坦克旅），第二梯队展开3个步兵师，还有1个步兵师和1个坦克军用语增援和利用预期会达成突破的地点。在拉多加湖北面，尽管投入十分有限，苏军依然在兵力和装备数量上超过了芬军。第8集团军在湖北展开了5个步兵师，还有5个师沿直到北方的摩尔曼斯克的芬兰边界线分布着。最大的威胁也许是用3个师指向苏奥穆斯萨尔米城附近的芬兰狭窄的脖子的第9集团军。如果在这里进攻得手，苏军就可以一直冲到波的尼亚湾，将芬兰一切为二。

译者注：弗谢沃洛德·费多罗维奇·雅科夫列夫（1895-1974）苏联中将（1940）、1919年加入苏联共产党、1918年参加苏军。毕业于伏龙芝军事学院（1934）。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俄国国内战争时任营长和步兵团长。战后历任步兵团长、步兵师长和政委、步兵军长。1938年1月起任白俄罗斯军区副司令，4月起任后贝加尔军区司令。1939-1940年参加苏芬战争，先后任第7集团军司令和副司令。从1940年起任基辅特别军区副司令，从1941年起任该军区第一副司令。在伟大卫国战争中先后任西南方面军后勤部长、副总参谋长。1941年9月起先后任第4集团军和第52集团军司令。1943年起任草原方面军司令助理。1943年10 月起任白俄罗斯军区司令。1946年任斯塔夫罗波尔军区副司令，后任司令。

11月30日开始的最初的攻击搞得过于心急和拙劣。短暂炮击之后，第7集团军就越过边境向前推进，打退了弱小的芬兰掩护部队，但是也暴露出对地形的无知和步兵、炮兵、装甲兵协同上的很多问题。莫斯科迅速地正式承认了建立在边境村庄特里约基（Terjoki）的傀儡政权—芬兰民主共和国，显然是计划用这个来实现表面上合法地吞并整个芬兰。12月12日，第7集团军已经前出到保护着维堡的曼纳海姆防线第一防御地带。4天后，雅科夫列夫将兵力集中于苏马筑垒地域发起了总攻，因为他误以为这里是最薄弱的一点。尽管苏军打开了一个突破口，雅科夫列夫却没有集中起预备队来扩大它。

尽管部分部队表现出自杀式的勇敢，一切还是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了。苏军的进攻完全是死板和墨守成规的。每天下午大约15：00时，炮兵就漫无目标地朝芬兰军队阵地的大概位置进行30分钟的炮击。如果天气许可，红空军也会加入进攻，但是被分散到整个防线上，也缺乏引导，因此总体上是徒劳无益的。苏军工兵在破坏苏马防线前的反坦克障碍物时遇到了困难，而苏军的坦克也被困在这些障碍物中间。大部分坦克的装甲太薄，顶不住芬军的反坦克武器，而且这些坦克也和伴随步兵分开了。当雅科夫列夫在月底转用夜间攻击后，芬军指挥员用密集的机枪火力和探照灯来应对。到12月20日，莫斯科被迫放弃在卡累利阿地峡的进攻。苏军在防御时倒是很有效果，很快便大腿了芬军4个师在12月23日发起的反攻，但显然现在苏军失败了。

苏军在遥远北方的进攻也是一样没有作用。在最北端，104步兵师面对有限的抵抗取得了一场小小的胜利，但这远不能弥补苏军在苏奥穆斯萨尔米令人沮丧的表现。1939年12月7日（原文为1940年，有误），来自基辅的44步兵师从东面、163步兵师从北面展开进攻。12月9 日44步兵师占领苏奥穆斯萨尔米，但是大雪和异常寒冷的天气使得该师只能利用唯一一条从边境通往该城的硬质公路。结果是这个乌克兰师被拉长并易于被攻击，这对于芬兰第9步兵师来说是个理想的目标，该师有数个装备滑雪板的营。12月11日芬军的一次反击就将44步兵师赶出了苏奥穆斯萨尔米。芬兰人在公路上设置障碍物，将该师分割成几小块。然后他们组织伏击和打了就跑的进攻，就这样逐渐消灭了被分割的乌克兰人。实际上，最终整个44步兵师被消灭了，人员或被击毙或被俘。而当163步兵师试图从北面发起进攻将铁钳合拢的时候，它自己也被切断了。幸存者抛弃了大部分火炮、坦克和卡车，越过冰冻的湖面向东撤退了。这两个师实际上已经不存在了。

莫斯科的第一反应是典型的斯大林主义方式的，就是要找出替罪羊。列夫·扎哈洛维奇·梅赫利斯（L. Z. Mekhlis），一位在大清洗后期起了重要作用的高级政治委员，来到第9集团军调查苏奥穆斯萨尔米的惨败。根据他的命令，44师师长被立即枪决了，大量高级军官被替换。采取这些措施并不是为了激励其余指挥员的积极性。

译者注：列夫·扎哈洛维奇·梅赫利斯（1889-1953）苏联上将（1944）。1918年加入苏联共产党。1919年参加苏军（有间断）。毕业于红色教授学院（1930）。曾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俄国国内战争时期历任旅政委、步兵师政委和乌克兰第聂伯河右岸军队集群政委。1921-1936年担任苏维埃和党的工作。1937-1940年任工农红军总政治部主任。1940年起任苏联国家监察人民委员部人民委员。伟大卫国战争时期工农红军总政治部主任和副国防人民委员（至1942年6月），以后历任沃罗涅日方面军、沃尔霍夫方面军、布良斯克方面军、波罗的海沿岸第2方面军、西方面军、白俄罗斯第2方面军和乌克兰第4方面军的军事委员会委员。1946-1950年任苏联国家监察部部长。1939年起当选为苏共中央委员（1934年起为候补委员）。1938-1952年为联共（布）中央组织局委员和苏联第一、二届最高苏维埃代表和主席团委员。

但是更主要的是，红军在发动新一轮攻势之前彻底全面地检查了自己的指挥结构和战术。幸存的国内战争时期高级指挥员之一——谢苗·康斯坦丁诺维奇·铁木辛哥（S. K. Timoshenko）成为了西北方面军司令员来指挥进攻曼纳海姆防线的行动。第7集团军也接收了一位新指挥官，被从整个战役指挥员职位上解职下来的梅列茨科夫，同时也接收了2个补充的步兵军。更重要的是，第7集团军被指派去进攻一个大大狭窄了的正面，而同时旁边新来的第13集团军会从地峡的东边相策应。红军机动作战的高级军官——德米特里·格里戈里耶维奇·巴甫洛夫集结了一支由1个步兵军、1个骑兵军和一个坦克旅组成的特别机动集群。他的任务是越过芬军防御的西南端附近的冰面夺取维伊普里（Viipuri，今苏联维堡，---译者注）。整个苏军都为冬季作战进行了强化训练，也为突破固定防御工事而组织了辛勤的演习。苏军建立了特别突击群，每个群由1个步兵排、1个机枪排、3辆坦克、狙击手、工兵和对应支援的炮兵组成。少量新式的KV-1重型坦克也被送来，另外红军炮兵也被加强和重组了。

所有这些准备工作必须在严格的时间限制之内完成。因为要发动新的攻势就必须赶在寒冷、晴朗的冬天结束之前，而这种天气可以让地面保持冰冻也使近距离空中支援成为可能。2月初，侦察部队开始了有限的进攻来查明芬军的主要防御地带。然后，1940年2月12日，红军发动了一次与以往任何一次进攻都不同的攻势。炮兵火力不仅猛烈而且也准确得多了，他们不断地直接命中芬军防御阵地使得芬兰人大为惊叹。步兵在炮兵徐进弹幕之后以疏开队形前进，不再像之前的战斗一样认为芬兰人是很容易就可以对付的。在合适的地点，苏军突击分遣队还会包围敌人阵地来从侧面和后方实施进攻。

经过两天半激烈的战斗之后，苏军第50步兵军在重要的苏马防御地段突入第一道防线。3个坦克旅开始拓宽突破口，兵力上处于劣势的芬军别无选择只能退向掩护着维伊普里城的第二道防线。一场很大的暴风雪让苏军的进攻暂停了3天，但铁木辛哥利用这段时间用二线的新部队替换了他先头的几个步兵师。2月24日，巴甫洛夫的机动集群越过冰面去夺取科伊维斯托岛，并准备继续向芬军的南翼推进。

2月28日，苏军12个师和5个坦克旅开始进攻第二防御地带。4天后，进攻者抵达维伊普里外围，此时巴甫洛夫的机动集群也从西南面进攻该城，切断了通往赫尔辛基的主要道路。绝望的守卫者向巴甫洛夫机动集群发起了反击，并分散到维伊普里附近的村镇中。苏军步兵和工兵趟过齐胸深的冰冷河水，继续肃清已经被几本放弃的城市中的残敌。

芬兰人走投无路了。3月9日，卡累利阿地峡芬军指挥官海因里希将军（Heinrichs）承认他的部队已经精疲力竭。停战协议于3月12日生效。莫斯科企图吞并整个芬兰的企图失败了，但她也获得了比最初要求的多得多的领土。

但是付出的代价与收获相比完全不成比例。莫洛托夫承认红军死亡48745人，受伤158000人。因为这次侵略，苏联被开除出国际联盟，这使得她在外交和军事上更为孤立。芬兰之战对苏德关系的影响也是巨大的。苏联在军事上漏洞百出、迟钝缓慢的表现也鼓舞了希特勒和他的指挥官们，使他们相信苏联无力自保。而英法迟迟不占领斯堪的那维亚半岛以增援芬兰让希特勒下定决心要在1940年4月占领挪威，这样就使德军与苏联领土十分接近，俄国人是不会舒服的。

总体来说，苏联人在波罗的海国家的行动刺激和搅扰了德国政府，尽管这些已经被写进莫洛托夫-里宾特洛甫协定了。而当莫斯科强迫罗马尼亚割让比萨拉比亚和北布科维纳两个省（今摩尔多瓦）时，这种不安情绪进一步增加了。这些最后占领行动看上去威胁到了德国人在罗马尼亚的石油供应。柏林和莫斯科的休战关系迅速恶化了。

1940年的改革

在芬兰的失败使得苏联武装力量开始了彻底的复查和改革。政府首先大力恢复了职业军官们的职权和名誉。已经被废止很多年的将军军衔也被重新引入到军衔等级中，大批高级指挥员得到奖励和晋升。与此同时通过大清洗重获平级指挥权力的备受怨恨的政治军官们又被削弱到从属地位，这样使得命令得以统一起来（这在芬兰战役期间常常是缺乏的）。1940年10月，一部新的严苛的军法让指挥员们拥有了和沙皇军官们大体差不多的权力。

红军的高级指挥层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代价。斯大林认为伏罗希洛夫在苏芬战争和与日本的冲突中的表现是不称职的。1942年5月，铁木辛哥元帅就任国防人民委员，而被贬职的伏罗希洛夫得到了苏联人民委员会副主席（原文为部长会议副主席，有误---译者注）和苏联人民委员会防御委员会主席的名誉头衔。鲍里斯·米哈伊洛维奇·沙波什尼科夫将军（他的关于芬兰军队实力的警告被忽视掉了）也丢掉了总参谋长的职位，取而代之的是基里尔·阿法纳西耶维奇·梅列茨科夫。

伏罗希洛夫的被免职使苏联机械化部队又复活了。在这一点上，德国人在1940年春对法国和低地国家的征服让苏军在芬兰的大规模行动更加相形见绌，而且更重要的是，这警醒了苏联最高统帅部。新任的苏军装甲兵主官雅科夫·尼古拉耶维奇·费多连科中将（Ia. N. Fedorenko）说服了铁木辛哥和斯大林撤销库利克委员会的关于废除大型机械化部队编制的决定。1940年7月6日，人民委员会批准建立8个新的机械化军。这些编制要比先前的“军”大得多，每个机械化军下辖2个坦克师和1个摩托化步兵师，共计有1031辆坦克和36080名士兵。1941年2月，国防人民委员部决定组建21个额外的机械化军，这样机械化军的总数将达到29个。另外还批准建立独立坦克师和摩托化步兵师。

译者注：雅科夫·尼古拉耶维奇·费多连科（1896-1947）苏军装甲坦克兵元帅（1944）。苏共党员（1917年入党）。1918年参加苏军。毕业于高级炮兵指挥学校（1924）、伏龙芝军事学院（1934）。俄国国内战争时期任装甲列车车长兼政委。战后任装甲列车车长、装甲列车营营长和团长。1934年起任军区坦克团团长、机械化旅旅长。1937年起任军区汽车装甲坦克兵主任。1940-1942年任苏军汽车装甲坦克部（后为汽车装甲坦克总部）部长，1942年12月任苏军装甲坦克和机械化兵司令。曾以最高统帅部大本营代表身份参加过许多战役。1946年4月起任陆军装甲坦克和机械化兵司令。苏联第二届最高苏维埃代表。

布琼尼元帅牵头组成了一个委员会回顾芬兰战役的战术得失，同时国防人民委员铁木辛哥也在巡视全国，开展一系列重要的训练演习，并剔除不合格的指挥员。在哈拉哈河战争和第二次进攻芬兰中取胜的指挥员被调到各高级指挥岗位上。哈拉哈河和比萨拉比亚的胜利者朱可夫赢得了铁木辛哥的青睐，获得了关键的基辅特别军区司令员的职位，然后，在1941年1月又被任命为总参谋长。芬兰战役期间的一位师长——米哈伊尔·彼得罗维奇·基尔波诺斯上将——于1940年6月升任列宁格勒军区司令员，而后1941年2月又开始担任基辅特别军区司令员。他将在1941年6月的这个地方更多地显示出他的勇气而不是作战技巧。梅列茨科夫离开卡累利阿地峡的第7集团军司令员岗位去担任总参谋长，直到1941年1月被朱可夫取代。长远看来，这些人还有许多其他指挥调整对红军将会是有好处的，可是这样成批的变动在短期内的影响是人心不稳和工作效率低下。总参在8个月内换了2次领导，从沙波什尼科夫换到梅列茨科夫，再到朱可夫。截止到1941年6月，75%的军官在他们的现任岗位上呆了还不足一年。

1940年12月底，大批红军和空军的高级指挥员齐聚莫斯科参加会议和战争推演。一系列坦诚的谈论表明军官团在概念上有很大分歧。普罗科菲·洛格维诺维奇·罗曼年科中将——第1机械化军军长，西班牙内战和芬兰战役的老兵——批评朱可夫的观点太胆小。实际上他是在呼唤图哈切夫斯基作战理论的回归。罗曼年科指出德国人在法国之所以能快速取胜只可能是因为他们集中了全部在炮兵和航空兵支援下由机械化部队和空降兵组成的机动部队。但是当讨论到贯彻机械化作战理论的资源时，斯大林插进来支持库利克元帅和其他较为保守的军官们的观点。结果，新的机械化军继续作为红军最大的机动编制存在着。即使这些军没有得到完成组建和训练所必须的优先的后勤保障。

莫斯科会议还引发了新一轮烦人的人事变动。在会议结束后举行的两场图上战争推演中，其中一场“蓝方”（敌军）指挥员朱可夫果断击败了“红方”（苏军）。斯大林意外地召集演习参与者到克里姆林宫进行接下来的演习讲评。当时疏忽大意的总参谋长梅列茨科夫在讲他的总结是一直磕磕巴巴的。可能已经开始想找个借口把他换下来了的斯大林立刻炒了梅列茨科夫，换上朱可夫。接下来的日子里，显然为了应对一场同时跟日本与德国的两线作战，苏军抽调一些有经验的军官到西伯利亚，于是上至军区司令员下至师长再一次重新洗牌。这样红军的指挥员们就是怀着再一次提心吊胆自己职位甚至个人性命的不确定性进入1941年的。

苏军战备情况

自从1935年以来，苏联的作战计划就着眼于应对东方的日本和西方的纳粹德国的双重威胁。1938年11月，在总参谋长、上将鲍里斯·米哈伊洛维奇·沙波什尼科夫（B. M. Shaposhnikov）的主持下完成的战略计划同时考虑了这两个威胁，但将西线战场作为主要的威胁。而由于普里皮亚季沼泽的地理状况使得西线战场一分为二，因此给制定计划的人带来了特别的困难。问题在于德国计划着是会将主攻方向放在从普里皮亚季沼泽北面进入白俄罗斯呢还是从南面进入乌克兰？

1938年的沙波什尼科夫计划对这两种不同情况都作出了防御方案。1939年瓜分波兰后，总参谋部重新修订了战略计划以应对日趋增长的来自德国的威胁。由总参作战部第一副部长、少将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华西列夫斯基制订的1940年7月的计划的假定是德军进入白俄罗斯沿着明斯克-斯摩棱斯克方向推进。动员措施也是与之相适应的。而1940年8月梅列茨科夫就任总参谋长后又根据另一个假设制订了方案。1940年10月的战略计划得到了斯大林的积极参与，也许是因为他十分关注经济上至关重要的乌克兰，这一计划将战略重心从西北方向转移到西南方向上。当然他还受到了以当时的基辅特别军区司令员朱可夫为中心的“基辅派”的影响。这时就需要制订另一个与之相适应的动员方案了。

1941年1月在莫斯科的战役战略演习本意是证明10月计划的正确性。演习包括防御和反攻两个情景。令斯大林震惊的是，这次演习表明总参高估了苏军的防御能力而低估了德军的进攻潜力。演习结束后的几个月里，总参再一次修订了动员计划，很可能还举行了新的战争演习来制订一个更有效的防御策略来应对看来日益可能的德国侵略。得益于苏联军事出版界一直以来都在集中精力关注当时被忽略了的防御主题，我们可以从字里行间看出当时苏军的谋划是何其忙乱。

到1941年4月，苏德关系一直在恶化，苏联情报机关开始侦察德国的进攻准备情况。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德军即将进攻的迹象日益明显，斯大林和苏联外交官们还是装出一幅歌舞升平的样子。尽管如此，斯大林唉1944年4月实行了名为“战争特别紧急时期”（通常指战争开始前的一段时间，译者注）的战备措施，这是只有战争迫在眉睫时才会实施的特别战备状态。当然在1941年春前后，当外交上还忙着维持和平时这仅仅意味着局部动员罢了。斯大林对和平的疯狂渴望（至少在1941年是如此）和采取谨慎的防御措施以避免被击败这二者之间的矛盾顺理成章地为红军在1941年的惨败铺平了道路。实际上，当苏联人进行内地局部动员时也禁止边境各军区那些准备最充分的部队执行这一对他们来说生死攸关的措施。

1941年4月至6月间，苏联人通过秘密地将部队战略展开（动员）加速了实际上从1937年就开始了的“渐渐进入战争”的进程。从4月26日至5月10日，外贝加尔乌拉尔和西伯利亚军区以及远东方面军的一些部队调到了边境军区。5月13日，总参命令28个步兵师和4个集团军司令部（第16，第19，第21和第22集团军）从内地调至边境，还有一个集团军在莫斯科附近集结。这一计划预定于7月10日完成。从5月末到6月初，总参征召了800，000名预备役人员充实到100个基干师和大量筑垒地域中去。

尽管作出了上述努力，可苏联既没有为1941年6月的战争做好准备，也不像某些人所断言的那样，试图发动一场先发制人的战争。尽管总参用了超过三年的时间来制订防御计划，尽管情报人员已经搜集到足够的情报来发出明确的告警，苏联军队依然缺乏足够的组织、训练和装备。苏联的政治领袖们执迷于将和平至少维持到1942年而不能自拔。美好的愿望遮住了残酷的现实，红军和苏联人民都将为此付出代价。

第三章苏德两军对比

德军

从很多方面来讲，1941年的德国陆军都处于其巅峰状态，尽管还谈不上不可战胜。德国军官团以其传统学说为傲，这一学说在训练和思想上都允许下级军官发挥主动性，因为他们明白指挥官的意图，也知道友邻部队中的同级军官在相同形势下会作何反应。1930年代末，关于如何使用装甲部队的争论动摇了这一学说。1940年在低地国家和法国的胜利证明了那些信奉机械化战争思想的少数派们是正确，不过有些高级军官仍保留保守看法。在防线的一段狭窄正面上集中机动进攻力量来突入并穿过敌军防御、然后插入敌后方破坏后勤和指挥机关、同时寻求包围大量敌军的理论被装甲部队证实是可行的。包围部队必须在两个方向上建立防御——对内和对外——以阻止敌军突围或解围。

但是1940年的各次战役中还是常常发生敌军冲出包围圈的现象。理论上，摩托化步兵师会紧随装甲师之后提供充足的人力封堵包围圈的缺口并打垮幸存者，这样就可以将装甲矛头解放出来去发展更深远的突破。可实际上，德军从来就不曾有过足够的车辆去装备哪怕是少量步兵部队。整个二战期间，德国陆军绝大部分还是由徒步的步兵、马拉的火炮和补给单位构成的，常常出现补给单位因强行军而瘫痪导致机械化和摩托化前锋不得不暂停攻势的现象。

这种进攻理论的关键就在于装甲部队。希特勒入侵苏联就要建立大量的装甲师。为满足这一需求，1940年-1941年已有的和新组建的装甲师的坦克数量不得不缩减。一个1941年的装甲师只有2-3个坦克营，合计应有150-202辆坦克。实际上能开动的坦克平均只有大约125辆。除了坦克外，每个师还辖5个步兵营（4个乘卡车，1个乘摩托车）。这些摩托化步兵中只有很少一部分装备了装甲运兵车，因此大部分损失都挂在步兵账上就不足为奇了。装甲师里还包括装甲侦察营、工兵营和3个由卡车或履带牵引车拖带火炮的炮兵营。加上通信、反坦克和防空分队，一个师共计约有17000人。摩托化步兵师稍小一些，只有1个坦克营、7个摩步营和3-4个炮兵营。第一批4个武装党卫军师在东线开战时是和常规的陆军摩步师一样的编制，不过不久后它们会升级成装备豪华的装甲师。

第三章苏德两军对比

德军

一个典型的1941型摩托化（装甲）军下辖2个装甲师和1个摩步师。然后2-4个摩托化军组成一个装甲集群，这一编制在1941年时多次被更名为“装甲集团军”。大多数情况下是在常规的步兵军被调入装甲集群时才会改名。

在1939-1940年的各战役中，德军的敌人很难组织起策划周密的进攻，从而被迫进行防御；因此，德军的防御思想大部分还停留在1918年。这一特别有效的思想依赖步兵分队在纵深内建立起严密的防御，并且大部分是作为预备队而不是配置在一线。当敌人进攻时，前沿分队可以后撤，同时准备发动迅猛的反击以击退侵入的敌军。这一理论基于以下三个假设：1、德军有足够的步兵建立纵深防御；2、敌军的进攻主要由徒步步兵实施；3、德军指挥官有权自由选定阵地并根据实地情况组织灵活的防御（这三个假设在俄国很快被证明是不存在的）。为完成这一任务，一个典型的德国步兵师由15000人组成，下辖3个步兵团，每团3个步兵营，外加4个马拉炮兵团。主要的反坦克武器是可怜的37mm反坦克炮，这种火炮在与法国和英国的重型坦克面前只能隔靴搔痒。大部分师里只有100mm或105mm中型炮兵营及著名的88mm高射炮才能有效地打击此类坦克。

德军的主要弱点在于其后勤领域。在辽阔的苏联大地上只有40000英里的可全天候通行的硬质路面公路和51000英里铁路。这些铁路的轨距要比德国的宽。随着德军向东挺进，他们不断将占领区的铁路按德国轨距改造。但是1941年的大部分时间里，所有通过铁路运输的辎重必须装到德军能缴获的所有苏联轨距的列车上。另外，机械化部队缺乏维修能力来维持一次长时间的战役。与普通汽车不同，坦克装甲车辆是很复杂的设备，机械故障更频繁，也需要进行大量的维护保养工作。德国坦克设计不断进行野意味着每个坦克营/连存在着各种不同型号的车辆，其零配件不能通用。备用零件和受过训练的维修人员总是极端缺乏，而且很多大修的车辆都要送回德国国内的工厂。甚至在1939年波兰战役那相当有限的路程内也出现过因过度使用装甲部队，整整一个军需要大修而集体趴窝的场面。很多在1941年6月进攻苏联的部队曾在春天参加过巴尔干战役；这两次行动中间他们当然有空修好装备，但在进入辽阔的俄罗斯平原前他们的备用零件和坦克履带肯定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也许最根本的后勤缺陷在于德国的经济，她尚未为战争进行动员。整个战争期间，德国在石油和其他原材料上的缺乏限制了生产和运输。到1941年6月时，德国工业已经依赖于300万外国工人，军队每征召一个人当兵就会少一个人干活，这加剧了劳动力的缺乏。在早期的战役中，希特勒更指望速胜而不是打持久战。实际上，他已经越过1941年战役，开始筹划组建新的机械化和空军部队，然后继续在北非和小亚细亚开战。希特勒将所有新生产的武器都用在这些未来的计划中了，而东线的大军却长期缺乏物资。国防军必须迅速取胜，否则将一无所获。

巴巴罗萨行动

为了快速取胜，德国人打算在新的苏波边境线附近通过实施一系列包围战以歼灭大量苏军。因为后来对此战役目标的变化产生了一系列争论，所以有必要回顾一下希特勒最初是如何计划的。尽管早在1940年夏就开始紧急起草，但代号为“巴巴罗萨行动”的21号训令直到1940年12月18日才正式发布。希特勒的注意力明显没放在任何特定的领土或政治目标上，而是集中在了红军身上：

“装甲矛头应果敢作战，楔入敌深远纵深，歼灭部署在俄国西部地区的俄国陆军（红军，作者注）主力，阻止其有作战能力的部队撤至俄国纵深地区。”

“然后，务必快速追击以形成这样一条战线：俄国空军从该线出发将不再能攻击德意志帝国的领土。”

在两个星期之前的一次会议上，希特勒已经指明，与摧毁苏联武装力量相比，“莫斯科无关紧要”。当然，希特勒和他的幕僚们指望着俄国的共产主义政权一触即溃，重现1918年的混乱局面（我很奇怪作者为什么不说1917年，译者注）。这样，他们就低估了斯大林对人民的控制能力，也看不到苏联人可以在一线部队被歼灭的同时建立起同样多的部队的实力。只有到1941年末，当红军和苏联政府都没表现出崩溃的迹象时，德国人才萌生出在冬季来临之前攻占莫斯科以使对手放弃抵抗的念头。

为消灭红军，希特勒在东线集中了至少152个德国师，其中有19个装甲师和15个摩步师。（见表3-1）

这些德军装备了3350辆坦克，7200门火炮和2770架飞机。北面还有14个芬兰师，在南方有14个罗马尼亚师（相当于旅）。东线的最高指挥机构是陆军总司令部（德文为Oberkommando des Heeres，OKH）。这些部队分为最北方的挪威集团军，从波罗的海到黑海依次排列的“北方”、“中央”和“南方”集团军群。四者各有一个航空队作空中支援。主要突击力量，4个装甲集群中的2个（第2和第3）被划归陆军元帅费多尔·冯·博克指挥的中央集团军群。这两个装甲集群将在明斯克会师，形成本次战役中第一个重要的包围圈。这样，德军进攻力量的主力就放在了普里皮亚季沼泽的北面，后者难以通过的地形将战区有力地分割为南北两块。

某种程度上来说，德国计划者希望公路和铁路的匮乏能变成优点，因为这也会让苏军主力不能在被包围前向东方撤离。事后证明德国情报分析人员过分强调了红军在前沿地带的集中程度，这部分是因为他们判断苏联人为了阻止德军的进攻会向前线派出更多的部队（而事实恰恰相反）。更主要的是，这些分析人员对苏军在第聂伯河以东组建了很多集团军作预备队一事一无所知。在最初的国境交战之后，德军三个集团军群竟然有3个不同的推进方向，“北方”集团军群指向列宁格勒，“中央”集团军群指向莫斯科，“南方”集团军群指向基辅。这样，从一开始，巴巴罗萨行动就有因力量分散而不可能一口吞掉全部目标的危险。

红军

如前两章所述，1941年的红军正处于极度混乱之中。尽管其战略已改为防御性了，但是官方的战役理论还是图哈切夫斯基和特里安达菲洛夫创立的进攻性的大纵深作战理论。和德国人一样，至少在战役层面（集团军级）的指挥和策划中，苏联人忽视了对具体的防御概念和步骤的发展。

大清洗使得红军严重缺乏训练有素的能顺利实施官方理论的指挥员和参谋军官。陆军中倒是稀稀拉拉地有一些参加过对日和对芬作战的领导，但是却不像久经战阵的德国国防军军官团那样富于经验和自信。与德国人鼓励下级的主动性恰恰相反，红军的军官明白只要显示出一点点独立的判断就会找来杀身之祸。尽管像朱可夫这样的军人愿意为此冒险，但其他人更倾向于接受书本上的教条，根本不考虑实际情况。另外，不管是在进攻还是在防御中，为了避免犯下丢失国土的大错，苏军总是将兵力平均分布在前沿，其纵深内也是如此，而不是将兵力集中在最需要的地段。

因为政治上要求防御边界的每一寸，部队被束缚住了手脚。1941年时斯大林没有想到德国人会全面进攻，而是害怕其占领苏联领土的某个小突出部。这一顾虑加重了沿国境线进行绵亘的前沿防御的倾向，而没有采取在国内战争中使红军效率极高的流动作战策略。战前沿苏波国境线的防御已经被部分放弃，拆除了地雷、铁丝网和火炮来在1939年新占领的土地（所谓的特别军区）上建立20个新的筑垒地域。尽管这些努力一直持续到1941年春，可当德军进攻时，这些新的防御离完成还早着呢。前沿的步兵部队都防守在据边境线80公里的地方。为了不刺激德国人，实际边境线是由少量内务部安全部队把守着，而前沿的防御工事多数都被荒废着，直到6月22日才有人驻防。

苏联防御者们和他们的对手一样有很多后勤困难，可是在自己熟悉的土地上作战也有无与伦比的优势。远在俄罗斯的冬天到来之前，人们就发现苏联士兵只需要比其他国家士兵少得多的补给就可以坚持生存和战斗。随着战火持续向东蔓延，苏军补给线越来越短也更易于支援己方部队，与此同时，德军的通信线路却越来越长，他们还要处理数百万被俘的军人和平民。当然，一言以蔽之，那就是苏联大部分关键的战争工业都分布在莫斯科以西。一千五百家工厂必须在德国人到来之前紧急搬迁至东面的乌拉尔。在这一过程中关键的矿产资源被放弃了。这无疑导致了1941年战时生产量的骤然下降。另外，前线的苏军补给站未及将库存发给部队就被快速推进的德军占领了。

苏联的军事组织反映了其学说和领导上的缺陷。红军没有像装甲集群或装甲集团军那样可以独立实施大规模突破任务的编制。如第二章所述，1941年苏军最大的装甲单位是机械化军，其结构与易于重组的德国摩托化军相比十分死板。每个机械化军以2个坦克师（各有10940人和375辆坦克，下辖2个坦克团、1个摩步团和数个营的侦察、反坦克、防空、工兵、通信分队）为核心，这些师很不平衡，尽管为此机械化军还加入了1个摩步师和各种支援分队使其总数达到了36080人之多，但其坦克数量与其他兵种相比仍然太多了。

苏联已有的机械化军中大部分都分散布防，其下属各师分布甚至相距多达100公里。另外，有些机械化军还隶属于不同的步兵集团军指挥，作为预备队用于在前线步兵军的支援下就地实施反击。其他的机械化军则是用来在方面军控制下参加主要的反突击任务。这样，在地理分布和指挥结构上，机械化部队被拆散了，很难集中起来实施集团军或方面军级别的反击。尽管人们认为这些部队是可以发动独立的纵深作战的，但分散配置的兵力和糟糕的后勤结构使得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这些机械化军的实力差距很大。有的装备数量相当可观，比如立陶宛的机械化第3军拥有460辆坦克，其中109辆是新式的KV-1和T-34。其他的军，尤其是远离边境线的军就相当弱了。比如西方面军第4集团军的机械化第14军只有520辆老旧的T-26轻型坦克，而她本该有1031辆重型和中型坦克的。尽管苏联人采取了严苛的工厂纪律来弥补之前长期对武器产量的忽视，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西南方面军的机械化第19军只有不足编制数的280辆坦克，其中仅有11辆是新型坦克。此外，该军还要征用民用车辆来进行运输。而当战争真的到来时，该军下面两个坦克师里的摩托化步兵团不得不徒步行军120英里投入战斗，这也使得那些还能用的坦克不得不降低速度。随着新装备不断驶下生产线，它们也被分配给前沿的一些精选的军里，但是这些新型坦克的数量还是太少（仅有1861辆），即使是齐装满员的机械化军也是不同型号车辆的大杂烩。这使得维护保养异常繁琐。另外，苏军在无线电通信和后勤补给上依然让人怨声载道，这使得苏军在遭到德军突然袭击后一片混乱的情况下几乎不可能协调机动。

苏军步兵编制表面上和德军差不多，每个步兵师编有14483人，下辖3个3营制的步兵团，还有2个炮兵团及支援单位。3个步兵师组成一个步兵军，2-3个步兵军加1个机械化军组成一个野战集团军。但很可惜，实际上即使到了战争前夜，红军兵力仍然严重不足，大多数师只有8000人甚至更少。1941年5月末，苏联政府试图通过额外征召八十万预备役人员和让各类军事院校学院提前毕业来解决这个问题。战争爆发时，这些新补充的人员刚刚进入自己的部队。

一个1941年型的野战集团军应该有3个步兵军（各有5个师）和1个机械化军以及数个独立炮兵团组成。实际上，其中很多只有6-10个师组成的2个步兵军，外加一个不完整的机械化军和很少的维修单位。

在希特勒设想的短期战斗中，德军比苏军不仅有明显的质量优势甚至有数量优势。但是，如果第一次打击不能让共产主义政权垮台，这个政权就会动员起超越德国人的潜力来。除了可以将大量部队产品呢个西伯利亚和远东调到欧洲外，1941年红军正开始装备明显优于德军所有已装备和在研坦克的新一代T-34中型坦克和KV重型坦克。此时，大部分德军装备的是III号和IV号中型坦克，这两种第二代坦克虽然性能可靠但也只能和轻装甲的苏制T-26坦克抗衡。1941年德国人还在给所有的III号坦克换装中等初速的50mm主炮，而IV号坦克仍然使用低初速的75mm炮。坦克炮的初速和火炮口径至少是一样重要的，因为要击穿装甲需要很高的初速。上述两种火炮均不能击穿俄国正不断走下装配线的T-34和KV-1坦克那厚重的前装甲。

与德国坦克相比，T-34更重（26.5吨，IV号坦克重25吨）、更快（时速31英里，IV号坦克时速24英里）、火力更强，配有一门76mm高初速火炮。47.5吨的KV-1坦克也装有一门76mm炮，除了著名的88mm炮外几乎无视任何德军武器。但是，苏军的坦克很少装有无线电，这使得在战斗中指挥和控制即使能实现也是十分困难的。德军步兵单位中反坦克武器十分稀少，这两种新型坦克将会成为他们的梦魇。在经过1940年不正常的生产延误后，到1941年6月22日，有1861辆T-34和KV-1生产出来。这些新式坦克主要分配到边境各军区的5个机械化军中，超过半数装备给了基辅特别军区的机械化第4军和西部特别军区的机械化第6军。机械化第3、第8和第15军各得到100辆。其他军普遍缺乏新式坦克,而有新型坦克的军又存在着训练和后勤上缺陷，这使得苏军机械化部队的战斗力大打折扣。但是可以料想到的是，当德军遇到大量新型坦克时，他们会是多么惊讶。

空军

苏德两国的空军力量和缺点与其地面部队十分相似。用于支援巴巴罗萨行动的2770架飞机占到了德国空军一线飞机数量的65%。为避免泄露意图，直到进攻前几个星期，其中很多飞机一直留在西线继续对英国实施空袭。梅塞施密特Bf-109f战斗机设计十分出色，但是其他德制飞机很快就要过时了。特别是著名的Ju-87斯图卡俯冲轰炸机只能在敌空军不起作用的环境下生存。一开始德军的空袭确保了使得最初的几个月里苏联空军无法对斯图卡造成威胁，但这种情况不会永远持续下去。德军的主力轰炸机——道尼尔Dornier-17和Ju-88——已经在不列颠之战中暴露出航程和载弹量上的不足。而Ju-52运输机尽管皮实可靠、用途广泛，但也在航程和载重量上有很大的局限性。

德国工业未能补充在不列颠之战中的损失，实际上1941年德国轰炸机比上一年春少了200架。同样的，1941年5月克里特岛空降作战使得德国伞兵和运输机蒙受了惨痛的损失：146架Ju-52被击落，还有150架被重创。这样，加上在临时建成的前线野战机场起降，德国飞行员很难在辽阔的俄罗斯欧洲部分上空提供真正的制空权或实施有效的空中打击。著名的德国空军基本上还是一支战术空军，只适合支援短期地面进攻而不能实施有效的大纵深空中战役。

红空军短时间内对德国空军几乎构不成威胁。尽管其拥有9576架作战飞机，是世界上最大的空中力量，但是和红军一样，都是过时的货色而且使用寿命将尽。大清洗使得飞机制造者和设计者们也像军事指挥员们一样蒙受了打击，这使得苏联在航空技术上的领先地位不复存在。至少有一位设计者因试验机坠毁而被安上“从事破坏活动”的罪名枪决了，很多工程师被丢入监狱里的设计所工作。恰当地说，正是这些惩罚措施使得人们不敢采用创新设计方案。

新式的飞机例如高速度的米格3战斗机和卓越的伊尔2强击机在某些方面要比德国机型出色一些。但是这些飞机在1941年春才服役，很多单位都是新旧混装的。为了让飞行员适应新飞机的过渡训练进程慢的像蜗牛一样，因为红空军的指挥员生怕出点训练事故会让他们背上“从事破坏活动”的罪名而被捕。1941年4月12日，铁木辛哥和朱可夫想斯大林抱怨说训练事故平均每天就要损坏2到3架飞机，他们要求将数名空军高级指挥员撤职。当德军发起进攻之时，前沿的很多苏联战斗机飞行员只在自己的飞机上飞了可怜的4个小时。新装备的换装十分混乱以至于很多苏联飞行员并不熟悉新型的苏联轰炸机，因而在6月22日那天错误地朝自己人的飞机开火。

1939年对波兰东部的占领使得前线红空军部队和红军一样脆弱。与日本和芬兰的交手给了空军的高级军官们一种拥有空中优势的错觉，他们坚持将大量飞机放到新占领的土地上，以期从这里起飞可以在有战事时发起大规模空中攻势。前沿只有相当少的机场是可用的，还有很多在1941年春因为修建新机场而被拆除了。少量可用的机场也缺乏掩体和防空武器来保护挤成一团的停机坪。

苏联空军部队被拆开来分属不同的指挥机构：有些航空兵师用于支援特定的几个陆军集团军或方面军，其他的则直属于总参谋部，还有一些则担负当地的国土防空任务。在初期一片混乱、通讯和指挥链中断的背景下，这样的师使得在关键地点组织空中力量变得十分困难。何况1941年时苏联飞机中很少有装备无线电的。

也许最重要的是，红空军与红军一样，都因在所有领导层面上的严重缺陷而吃尽苦头。在大清洗中接连有三位空军司令员被消灭了，大部分指挥岗位上只剩下毫无经验的军官。在西班牙和1941年的初期战斗中，红空军的战术表现得十分死板。整个灾难的1941年夏季期间，苏联轰炸机顽固坚持在8000英尺的高度进攻，要精确投弹就太高了，但对于杀过来的德国战斗机而言又太低了。尽管有个别苏联战斗机飞行员多次撞击德国飞机的英勇行为，可他们的作战编制太保守了无法有效与对手进行格斗。

==================================================

1月3日晚更新地图和插图，有部分插图未出现在目录上

1月6日更新致谢部分

1月11日更新序言部分

1月17日更新序言缺的最后一段，当时没注意。

1月17日2314更新书名翻译，改“较量”为“碰撞”

1月18日将F. W. von Mellenthin的翻译由“梅伦廷”改为“梅林津”。

2月7日更新第一章第一部分，另外我不知道为什么书里没有注解，也许是那人没扫描.....等什么时候买了实体书再说吧

2月21日更新一小段。

2月28日更新一段。

3月21日更新2段

4月26日下午更新3段

4月26日晚更新至混乱的军队一节的第一段

4月27日晚补上之前不懂的地方并加注，另外更新3段翻译

5月6日晚更新一部分，大清洗还剩一段了.....

5月13日晚更新大清洗最后一段，下面就是哈桑湖事件和哈拉哈河战争了，挺短的，呵呵

6月14日更新哈桑湖和哈拉哈河一节，地图无法上传。地名翻译采用原文。

6月21日更新莫洛托夫-里宾特洛甫协定一节

6月22日更新波兰和波罗的海国家一节

7月7日更新第一次苏芬战争一节

8月26日更新1940年改革一些，并更正之前翻译上的一些细节错误，本来打算将苏军的战备情况一块翻译上来并结束第二章，可是工作实在太繁忙，整整一个星期都在加班，每天只睡2-5个小时甚至是通宵。让我们一起谴责万恶的资本家，让他们在有生之年受到最悲惨的命运

12月6日更新苏军的战备一节，其中有一句话，就是苏联军事出版界的那句卡住了，现在终于有让我满意的翻译了。第三章有2节也已完成，明天补上。

2010年2月23日红军节的更新，呵呵，计划完结第三章之后就不更新了，那样就侵权了不是？嘿嘿。不过书还是要继续翻译的。

3月7日更新红军剩余部分和空军章节。

3月12日，更新的复制上去没法保存......可能是主帖字数限制？

3月21日，将第三章剩余部分在第八页贴出。

-----------------------------------------
此贴已由管理员在 2009-6-23 8:26:31 执行 +300分 操作

新用户注册返回首页
首页上一页下一页尾页页次1/8 转到第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