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生存狂]-符腾堡炮兵军官Faber du Faur的斯摩棱斯克之战回忆

一、在克拉斯内前8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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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4日下午缪拉和内伊抵达距离斯摩棱斯克46俄里远的克拉斯内。一个团的俄军步兵在镇内据守。Ledru师将俄军逐出克拉斯内后，俄军迅速集结了五六千步兵在克拉斯内之后向斯摩棱斯克撤退，并有骑兵和炮兵支援——这是涅沃洛夫斯基师。俄军遭到突袭的地方是块宽广平原，满是农作物，有的依然挺立，有的则已经成捆得倒了下来，因此敌军整个暴露在骑兵冲锋之前，但一条小河有个急转弯，加上未曾毁掉的桥梁还分隔着战斗部队，这让骑兵集群行动有所困难，也给了涅沃洛夫斯基时间去转换到防御状态，并将他的步兵师组成一个紧密纵队大方阵。俄军步兵正在准备时，他们的骑兵被重创、打散，丢掉了12门火炮，（我军）骑兵不断发起猛烈而频繁的攻击。涅沃洛夫斯基指挥他的方阵撤退，俄军依靠至少也是无可辩驳的坚定完成了救赎，而连让炮兵上来协同攻击都不耐烦的缪拉却让部队在攻击中陷入混乱。第二符腾堡炮兵连刚刚飞驰来到霰弹最能够发挥威力的距离上，好不容易在轰击之后，才从人群中为骑兵打开一条通道，愤怒的缪拉将一个又一个骑兵团在我们炮兵连前方投入战斗，自己也几次拔出马刀，但是依旧没能撕开缺口，俄军阵型迅速封闭起来。这种行动在一个又一个地方反复重演，直到涅沃洛夫斯基找到一片林地掩护他的后方和侧翼，他为了援救斯摩棱斯克损失了两千人。

二、在斯摩棱斯克前8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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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沃洛夫斯基和他的师余部赢得了斯摩棱斯克（距离莫斯科382俄里的地方行政中心），并将其牢牢掌握在手中。这座城市坐落在斜坡上，周围有注入第聂伯河的溪水环绕。第聂伯河将城市分成两个大致相等的部分，之间由两座桥梁和一些渡口相连。左岸的坡上是城市本身，在沙皇鲍里斯•戈东诺夫时代按照鞑靼人的方法筑成防御工事。城市被一条长约3000 toises de longueur（一单位合1.95米），高25法尺，宽18法尺，深沟环绕，并且有二十九座塔楼。除此之外，还有一座城堡工事、堡垒工事和一些郊区。第聂伯河右岸建筑物装饰华丽，几乎不能被当做是郊区，它从河岸延展到山坡最高处。除了一个在城墙内的桥头堡之外，几乎并无设防，它的起源要晚于城市的其他部分。

“大军”跟随着涅沃洛夫斯基的血腥脚步，在8月16日中午前接近了斯摩棱斯克城，并开始（从左岸）投入进攻。缪拉和波尼亚托夫斯基的纵队向第聂伯河流进斯摩棱斯克的地方倾斜，组成了部队右翼。达武和第一军组成了中央，左翼则是内伊指挥的第三军。第三军右侧围Razout师，中间为Ledru师，左侧是25师（符腾堡人），后者中有许多人沿着第聂伯河流出城市的地方分布，填补在左翼末梢。

我们符腾堡的国王步兵营（实为猎兵营）投入到将俄军赶到城墙里的战斗中，承受了可观的损失。老近卫军、青年近卫军作为预备部队，欧仁副王指挥的意大利部队也一样。

从我们的位置上可以看到斯摩棱斯克城的一切。山丘脚下被森林和灌木丛覆盖着，旧城镇的大教堂穹顶在第聂伯河这边，而对面的山丘则在第聂伯河右边。我们看到了长长的黑色纵队掀起漫天尘暴，急匆匆地赶往斯摩棱斯克。我们中的许多人以为这是朱诺麾下的威斯特法利亚部队——据我们所知他们正在做假动作，期望随时能够看到对俄军发动攻击。但很快这些纵队的先头就和平开进俄军阵地，原来这是巴克莱和巴格拉季昂亲自到来，并带来了他们的部队，亦即整个俄军。他们此前相信法军会向第聂伯河右岸和Duna河左岸间发动攻击，涅沃洛夫斯基的失败将他们从睡梦中惊醒，于是就急忙赶往斯摩棱斯克救援城市，并且，如果有可能的话——确保与莫斯科大道间的联系。

三、在斯摩棱斯克前8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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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7日，晚上十点

8月17日破晓之际，整条战线上开始了战斗，交火时常有所中断，远处则有少量炮击。下午时分，总攻开始，皇帝也来了，他在巡视完战场后确信俄军并不打算在此冒险一战，只是想要保卫斯摩棱斯克而已。皇帝所到之处都发布了攻击命令，大群部队随之压上。很快，勇敢的波兰人波尼亚托夫斯基在六十门轰鸣的火炮掩护下在右侧发动攻击，指向他们前方的郊区，希望能够切断城市与右岸间的桥梁联系。在中央，居丹和莫朗在达武命令下压向斯摩棱斯克已经堡垒化的南部郊区。而在左翼，内伊亲率惯于胜利的纵队向第聂伯河畔，处于西侧墙外的俄军发起攻击。俄军在他们的所有阵地上都进行了顽强抵抗，我军经过血腥激战后才将他们逐出阵地，赶到壁垒和城墙后方为止。第三军火炮那轰鸣声有如回音般不断重复，对城墙、对修道院旁的塔楼、对壁垒发动持续轰击，试图压制塔楼和壁垒上的敌军火力，却无济于事。第一军和近卫军的十二磅火炮炮组对近程和中程敌军的轰击，对沙皇鲍里斯•安东诺夫的厚重城墙杰作的轰击也无济于事。所有的尝试都失败了，夜幕的降临只是结束了这场在人员损失上实在得不偿失的战斗，但黑夜却为新的表演创造了舞台。从我们的营地可以看到城市中央仍旧屹立的大教堂穹顶，高过我们站立的高地，一丛丛火焰就像从山顶上涌出来一样，越长越多，最终形成了一束巨大火光，将黑夜变成了白天，在斯摩棱斯克的乐土上燃烧。火焰的表演和夏日夜晚所具有的那种焦虑，让人想起了维苏威火山的喷发，我们喜欢让自己沉溺于这样的错觉之中，而不考虑现在所处的环境，更没有一点意识到谁是这场大火的制造者，大火将会带给我们怎样致命的后果。

四、在斯摩棱斯克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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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8日早上六点

斯摩棱斯克的俄军在8月17日的进攻中被压缩到狭小范围之内，又面临被切断与右岸联系的危险，于是点燃了左岸据点，并放弃、摧毁了桥梁。但他们没有撤出郊区。而是留在右岸的郊区里面，从河谷一直布防到山丘。

我军在破晓时占据了冒着浓烟的城市废墟，而我们师则接到了渡河占据右岸郊区的命令。

我们的第一战列步兵旅匆匆渡过河去，立刻占领了桥头堡，沿着街道追逐败退的俄军，一直驱赶到山脚下，但俄军很快得到了大批优势兵力和火炮增援，又夺回了郊区，一直将我军压到河水右岸，在那里，我军竭尽全力守住了桥头堡和河岸附近的房屋与园圃。

为了支援前线部队，原先在左岸的我符腾堡轻步兵旅和第二战列步兵旅向前进军。炮兵被放在教堂附近的郊区里，奉命留在斯摩棱斯克城墙附近作为预备部队。

五、斯摩棱斯克城墙下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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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我们收到的命令，我们（炮兵）赶着和人一样疲惫的马匹奔赴左岸郊区，去射击敌军，我们痛苦地碾过在狭窄街道上堆积的尸体，来到斯摩棱斯克附近的一座小丘，架起火炮轰击俄军。内伊元帅亲自领着我们，在古老的荒颓城墙上架设火炮，我们处于两座巨大的多边形塔楼之间，城墙在这里的走向是自西向北。从这一点上，我们能看到第聂伯河右岸的整个城市（郊区），整个主干道上拥挤的大群俄军也一览无余。因此，在位于我们左侧的一个法军轻炮兵连支援下，我们成功地确保我军能够守住右岸。但我们无法将俄军彻底驱逐出去，他们守在房屋和园圃里，甚至躲在右岸的柳树后方，因而他们的射击给我们造成了许多不便乃至麻烦。他们顽强的坚持到傍晚时分，直到越来越炽热的火焰延伸到整个城市（郊区），把敌我双方都赶出阵地。

一些炮手被炎炎夏日的热浪和辛苦劳作弄得疲惫、饥渴不堪，他们却发现不远处的房子里有个年轻的俄国人，他们强迫俄国人给他们水。这个可怜的姑娘遭到了突然出现的外国士兵的威胁，又被火炮轰鸣和子弹横飞这些不速之客吓着了，她颤抖着违心地从同胞们破碎的身体间走来。我们在冒险取水损失了不少性命后，她却没什么可怕的，最终（顺利取水后），安全返回了忧心不已的家里。

六、斯摩棱斯克城墙附近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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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英勇的部队刚刚夺取第聂伯河右岸的郊区，就发现处于绝对优势的敌军围困之下。一些部队匆忙赶来援救我军，并吸引了俄军的火力。很快，我们就在曾经的敌军阵地上架起火炮，在残垣断壁上开始轰击。不止一颗子弹打到我们炮兵之中，尘土和碎石像闪电一样迅速在我们身旁飞来飞去，即使幸运从子弹中逃得一命，相信危险已然过去的人，也还有可能被空中爆炸的榴弹所伤，打到墙上的子弹也会朝着我们后背方向反弹。

七、斯摩棱斯克城墙下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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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8日，傍晚五点

夜幕降临给我们带来了休息。我们这一天的劳作也差不多结束了，除了少数几炮之外，我们作为无聊的旁观者观看散兵们在我们脚下继续交战。在右岸城市（郊区）附近燃起的几处火焰最终迫使俄军放弃了付出极大努力坚守的阵地，到傍晚时，街道上已经不可能容纳下大群部队了。这场大火到底是在战斗中无意引燃的还是俄国人有意放火阻止我军并摧毁城市里的补给已经不得而知，或许两个原因兼而有之。直到今天，这仍然还是个谜。

然而我们的部队依然占据着右岸的桥头堡附近地带。

这些事情在右岸发生的同时，“大军”各军也从左岸的山坡上下来，伴着军乐队的乐声，他们开始向第聂伯河前进，并将会在次日一起过河。

“大军”炫目的成群战士在音乐声中出现的景象令人印象深刻，在高地和教堂上按周期发出低沉嗡嗡声的俄军火炮，燃起了他们的愤怒。激起了法军气宇轩昂、如同阵阵雷鸣般的火炮还击，试图去压制俄军火力。这是八月里最快乐的时光之一，天空中满是云朵，却在被阳光点燃的斯摩棱斯克上空无云，好像是在嘲笑一样。这景象给灵魂造成了深刻印象，它无法被描述，却活在所有目击者的记忆之中。

八、斯摩棱斯克城墙下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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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8日，晚上十点

经过或长或短的间断后，火炮声终于停了下来。大约十点，射击声也由于大火最终停止了。火势越来越大，分隔了双方士兵，火焰成了战场的真正主人。8月18日的最后一次射击结束了，再也没有战斗了。白天激战的喧哗与噪音后是深沉的宁静，只是偶然被房屋里升腾出的火焰所带来的轰鸣与劈啪声打断，延续着这个风暴之日的喧嚣。我们部队由于这一天的疲劳聚在一起休息。无论如何，我们损失了许多在早上还充满希望离开营地的伙伴，他们再也没法回来了。

他们倒在河对岸，倒在着火的城市里，战死在桥头堡的血战或是街道上的巷战。如果他们死得快（因而没有痛苦）那该多么快乐啊！如果受伤倒在街上，在火焰中无助挣扎，什么东西都没法阻止火焰缓缓吞噬他们！

晚上十时许，在河流彼端的整个那部分城市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映在第聂伯河的波涛中，映在紫红色的灼热城墙里，映在神圣城市的古老鞑靼塔楼上。然而，这一场景是短暂的，因为在夜半之前大火就被扑灭了。曾经是斯摩棱斯克最漂亮、最富庶的一个区，依然享有宁静和威严的区，现在只是成堆的灰烬和冒烟的残垣断壁。

九、第聂伯河右岸的斯摩棱斯克8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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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之前所说的，在8月18日，我们没能发现躲藏在第聂伯河右岸柳树后方和园圃里的俄国人。他们并不局限于保持与我军左岸在房屋和园圃间作战的散兵对抗，还接近我军在城墙脚下的炮兵。在这些散兵中，一个俄国猎兵以他的决心与勇气声名卓著。这人潜伏在我们左翼正前方，就在第聂伯河右岸上，他躲在柳树后面，我们即使集中火力甚至动用了一门大口径火炮把树木全部击倒，也一样奈何他不得。这人一直向我们射击，直到夜幕降临为止。我们相信是右岸的大火迫使他最终撤退。第二天，我们怀着好奇心前来参观这个值得纪念的地方——俄军与我军对抗的战场，并发现了这个敌人的尸体。他脸朝下，埋在破碎的树木之中。可以辨认出这是一个俄军猎兵军士，他勇敢地坚守阵地，并未离开岗位，直到被我军的一发炮弹击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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