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生存狂]-【原创】那些为理想而战的人们—

本文曾发表在《突击》第37-39辑，借此缅怀那些往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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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注

按照中学历史课本的说法，国际纵队是“在1936～1939年西班牙反法西斯民族革命战争时期，由各国工人阶级和进步人士为援助西班牙共和政府，反击德、意干涉军和西班牙叛军而组织的志愿军……”。这段简单的描述曾经深深的吸引了我。虽然在现在看来，这种百科全书式的描述未必全面，也许还有刻意回避的东西；但是它至少说出了一些事实。在本文中，笔者试图通过一个全新的角度介绍国际纵队的历史。它不但包括气势恢弘的宏观场景，而且还涉及了若干个身处其中的鲜活个体；他们的所说的话、他们所为之奋斗的信念，他们的战斗经历，以及他们对于当时和现时世界的积极影响。此外，本文也较为系统的分析了西班牙内战的起因和发展过程，以及国际社会的干涉与不干涉运动等相关内容。

为了方便读者们进一步阅读的需要，本文中引述了大量的相关人名及地名，有关西班牙的人名与地名均有西班牙语的拼写标注。其它标注如无特殊说明均为英文。

内战之前的西O3fN8YsIH)J C@班牙（1）

“……蒙受上帝恩典，是卡斯蒂利亚，莱昂，阿拉贡，两西西里，耶路撒冷，纳瓦拉，格拉纳达，托莱多，巴伦西亚，加利西亚，马略卡，塞维利亚，萨丁岛，科尔多瓦，科西嘉，穆尔西亚，门诺卡，哈恩，洛斯阿尔加韦斯，阿尔赫西拉斯，直布罗陀，加那利群岛，东印度和西印度，海洋中的大陆和岛屿的国王；奥地利大公；勃艮第、布拉班特和米兰的公爵；阿斯珀格，佛兰德，蒂罗尔和巴塞罗那的伯爵；比斯开省和摩里纳的领主……”

——1837年“君主立宪制”确立之前西班牙国王封号一例

相信看过英国剧集《霍恩布洛尔船长》的读者朋友们，都会对第二集的开头，西班牙政府在致英国船长的那份“中立”公告中所提到的西班牙国王繁琐而冗长的封号留下深刻的印象。作为大航海时代的先驱，西班牙是欧洲最早开始殖民活动的国家之一。到16世纪中期西班牙的殖民帝国建立之后，来自美洲的金银源源不断的流入西班牙。但是它们却并未在西班牙国内转化为资本，用于资本主义工商业的发展。当历史进入到19世纪的时候，西班牙陆军和无敌舰队的辉煌早已不再。经历了残酷的半岛战争和卡洛斯战争之后，19世纪末的西班牙已经成为了欧洲最落后的国家之一；而我们在本节引言中所提到的封号也早已名不副实了。

在1898年与新兴的帝国主义国家美国的战争中，西班牙的陆海军在加勒比海和西太平洋地区都遭遇了惨败。而其庞大的海外帝国之最后残留——古巴、波多黎各和菲律宾，也全部落入美洲鹰的卵翼之下。“1898年的灾难”对西班牙君主政体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而西班牙的各个阶层也开始了改变国内现状的努力。对于西班牙的共和主义者来说，英法等国的民主政体应该是西班牙未来政治改革的方向。

实际上，在1837年西班牙就已经从“法律上”成为了一个君主立宪制的国家。从1875年起，西班牙开始借鉴英法等西欧国家的“先进经验”，实行所谓的“开明君主制”。至少在表面上，在19世纪后半段，西班牙的政治改革是在缓慢进行中的。例如，在1887年，西班牙实行了男性公民普选权制度。但是，西班牙的中下层民众，在国内的政治生活中，实际上仍然没有任何发言权。西班牙仍然是由旧的土地贵族和庄园主，和以“新经济力量”为代表（银行家、工商业资本家）的寡头集团中。所谓的选举完全沦为了一种低劣的、轮流坐庄的政治游戏。支撑这种政治制度的，是反动势力的代表——教会和军队；教会统治着人们的思想，而军队则负责肉体上的镇压。

西班牙在一战中的中立使国内的经济状况有了好转，同时也促使了工人阶级的壮大。但是随着大战的结束使这种短暂的繁荣很快消失。对于当时的西班牙国王阿方索十三世来说，1920年代的局势是岌岌可危的：新兴的中产阶级要求进行根本的体制改革，有些人主张采用共和政体；加泰罗尼亚【注】和巴斯克地区掀起了民族主义运动；广大工人群众在两大工会组织——劳工总会（UGT，成立于1882年）和全国劳工同盟（CNT）的号召下，展开了大规模的抗议活动，罢工与游行此起彼伏。在摩洛哥长期的殖民战争以及由此引发的财政危机，也给西班牙国内的局势火上浇油。在这种情况下，有着政变“传统”的西班牙军队又开始坐不住了，“为了维护西班牙的团结”，1923年，普里莫•德•里维拉（Primo de Rivera）将军发动了军事政变，并在国王的默许下出任首相着手实施独裁统治，原来就十分保守的君主制宪法也被束之高阁。

注：游离于西班牙主流文化之外的加泰罗尼亚地区在当时具有相对发达的“资本主义自由经济”。在加泰罗尼亚，民族主义情绪的高涨，经济原因占了相当重要的因素。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在美西战争中殖民地古巴的丧失，使加泰罗尼亚的纺织品丧失了一个主要的产品倾销地。

里维拉将军的上台实际上也是当时西班牙各种政治势力妥协的一个结果，因为以寡头统治为基础的所谓“开明君主制”显然已经无法解决当时国内外的各种问题。里维拉本人曾被阿方索十三世称之为“我的墨索里尼”，他是一个年过五旬、头发花白的、严厉的人。作为一个传统的西班牙军人，他并没有太多的追随者。但在其统治的早期，他也得到了很多阶层的认可：军队自不必说；很多共和派知识分子也认为，独裁可以“治愈西班牙的痼疾”；甚至左翼的社会党人也表示了某种程度的支持——作为交换，社会党领导的工会组织“劳工总会”被允许公开活动。从某种意义上说，里维拉将军是一个“温和的”独裁者。在他的统治期间，很少有人因为政治原因而被处死。

但是，独裁就是独裁。为了维持国内局势的稳定，里维拉任命军官为各地市的领导人，同时也在实际上禁止了政党活动。西班牙无政府主义者遭到了全面的镇压：全国劳工同盟的活动被迫转入地下，很多领导人被捕入狱；加泰罗尼亚的地方主义势力也被镇压。在他统治的早期，国内形势一片大好：他得到了西班牙金融资本的支持，增强了银行的信用；他成功的稳定了摩洛哥的局势；同时，他开始在全国各地兴建大型工程，增加就业，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当时西班牙工厂中普遍存在的开工不足的状况。但是，独裁本身无法解决西班牙国内最根本的土地问题，新兴的工商业者要求政治权利，右翼保守势力和军人又认为他的政策过于“软弱”。在最初几年的回光返照之后，局势开始越来越糟。

内战之前的西班牙（2）

“在1931年，西班牙的2400万人口中：有1/2是文盲；有800万人在贫困线上挣扎；有200万农民没有土地，但是有20000人却拥有西班牙全境一半的土地；普通产业工人的平均日工资为1～3个比塞塔，而当时一个面包的价格就要1～2个比塞塔；西班牙仍有31000名神父和超过85000万名修道士和修女，而西班牙军队共有15000名军官（其中包括800名将军），也就是说，军官与士兵的比例为1:6，而将军与士兵的比例为1:100……”

——引自《国际纵队》肯•布拉德里著

1930年1月，在西班牙国内各个阶层（甚至包括富有的右翼保守分子和国王本人）的一致反对下，独裁者里维拉被迫辞职。在接下来的12个月中，阿方索十三世试图继续这种独裁统治。但是，在国内的进步力量的压力下，很明显的，代议式政治才是长久之计。1930年8月，在西班牙北部著名的海滨疗养地圣塞瓦斯蒂安（San Sebastián），共和党政治家和知识分子、社会党人与加泰罗尼亚民族主义者签署了一个旨在推翻君主制的公约。之后，共和派开始组织“革命委员会”将他们的理想付诸行动。同年12月，在阿拉贡地区比基牛斯山脚下的哈卡城（Jaca），两名亲共和派的军官发动了一次不成熟的起义：他们率领部队向萨拉戈萨（Saragossa）进军，但是遭受失败。对两名“反叛者”的死刑判决，使这场事业有了最初的殉难者。之后，圣塞瓦斯蒂安公约的签署者们也遭到了逮捕。但是他们将法庭变成了一个宣扬其政治理想的大舞台。他们宣称，“在国王接受里维拉作为一个独裁者的时候，他就已经破坏了宪法”。

在风起云涌的革命局势下，国王和首相决定举行地方选举。这在西班牙历史上是第一次：广大人民有可能通过选票箱，来与阻碍国家前进的保守势力进行斗争。1931年4月12日开始的地方性选举，其结果表明了人民对于君主制的普遍不满和厌恶。在马德里、巴塞罗那和一些较大的城镇，人民更倾向于共和主义和社会主义。但是在广大的乡村地带，君主派的支持者也赢得了一定数量的选票，因为在这种半封建性的土地制度中，“地方首领”（caciques）仍然牢牢的控制着当地的社会和政治力量。如果当时国王不认可选举结果，甚至使用武力来维持独裁统治的话，显然内战将会在1931年爆发。在当时的情况下，离开西班牙是阿方索十三世的唯一明智的选择。在与他的顾问们讨论之后，阿方索国王决定在4月14日流亡国外。

1931年4月14日，在一种近乎狂欢的节日气氛下，革命委员会在马德里成立西班牙共和国临时政府接管了权利。在1931年6月举行的大选中，共和派和社会党人组成的联盟取得了胜利，有3名社会党领袖进入了内阁。在1931年夏新起草的共和国宪法中宣称：“西班牙是一个所有阶层劳动者所共有的民主共和国……政府由人民选举产生，所有公民均享有平等之权利……新政府不认可任何贵族头衔、爵位或者其它特权。23岁以上的男女公民均拥有选举权……在社会需要的前提下，国家可以征用私有财产”。

显然这部宪法具有鲜明的社会主义之特征。为了避免再次出现独裁统治，政治家们在宪法中约定：共和国总统的任期为6年，且不得连任；尽管总统可指定内阁总理的人选并有权解散议会，但是如果其在任期内两次解散议会，那么他本人也必须辞职，当然如果他愿意也可以其他总统候选人一道重新参加选举。同时，在宪法的第二十六章中，还确立了政教分离的原则。1931年底，共和国宪法正式生效。但是在当时西班牙的民主革命尚未完成的情况下，这部早熟的宪法必然会在将来导致混乱。

20世纪30年代，西班牙国民收入的五分之二仍然源自农业，农村问题仍然是共和国政府所亟需解决的问题。早在20年代的里维拉统治时期，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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