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生存狂]-苏式爱情—

苏式爱情——大地上的爱恋

ЛЮБОВЬ ЗЕМНА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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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站在大门外，或坐在林荫道旁的长凳上，或漫步在街道上，手挽着手...”

(弗丽达·阿布拉莫夫娜·维格多罗娃Фрида Абрамовна ВИГДОРОВА，《家庭幸福》 «СЕМЕЙНОЕ СЧАСТЬЕ»，1962)

我喜爱细细地欣赏苏联画家们的作品——所有的苏联画家：好的以及不好的，有名的或者名字永远在历史长河中湮没了的。您可以称之为怀旧，或者说是对失去了的故乡的怀念。但我要说，这是对失去了的爱情的怀念——这爱情如此纯洁、灿烂而强大，甚至连最最不可救药的“与时俱进”的艺术家们（注1）也不能伤她分毫。

同样由于这个缘故，我喜爱一遍又一遍地阅读苏联作家写的书。我最心爱的作家有：帕维尔·尼林Павел Нилин，亚历山大·瓦姆皮洛夫Александр Вампилов，瓦西里·舒克申Василий Шукшин，维拉·潘诺娃Вера Панова，弗丽达·维格多罗娃Фрида Вигдорова，维克多·阿斯塔菲耶夫Виктор Астафьев。他们都是真正的大师——尼林的讥嘲在冷淡中不乏文雅，瓦姆皮洛夫的刻薄几乎掩饰了他的秀气，舒克申的讽刺蕴含着家庭式的温情，潘诺娃的微笑坦率到令人迷醉，维格多罗娃文绉绉的稚气惹人爱怜，阿斯塔菲耶夫如同一棵绿树，腼腆、蒙昧，却又若有渴求...

你读着一行行字，看着一幅幅画——便再也搁不下。刻画得精微而又质朴的人的种种情感，是活生生的心灵生活。平凡的人，平凡的故事。纵然其中塞满了令人厌烦的“国家订货”——歌颂划时代的建筑工程、马丁炉（注2）、康拜因班组（注3）或别的什么在今天看来已显得可笑的琐细事务——也无法压倒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注4）中包含的朴素、伟大的爱情。对我们而言，这爱情曾是多年司空见惯的我们的苏维埃式生活的一部分，如今回头望去，却似乎已幻化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襟怀坦白、真挚深沉、最最忠贞的真正的爱情的理想。

不，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决非一无是处，对待它不能够仅仅不屑一顾地加以取笑。诚然——它的艺术手段往往天真、幼稚，诚然——它把生活现实美化、理想化，诚然——所有这些都令人不适，并且，庸才们得到机会大量滋生以至于在勃列日涅夫“停滞”时期达到了文化灾难的规模...

但许多年过去了，而我们已开始怀念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尽管它早被评批评家们批得体无完肤——曾经毫不吝惜地给予我们的种种好处，我们怀念温暖的心灵，怀念光明的未来，怀念家庭生活的恬静，怀念马丁炉旁劳动的骄傲与光荣... 即便如今文学界野蛮人大量繁殖罢，永恒的艺术珍品永远也不会容纳得下阴暗龌龊与诲淫色情（取其最宽泛的含义）。永恒的艺术珍品要求的是热情洋溢。

在勤奋的庸才们笔下，“热情洋溢”要么变成贫乏的陈词滥调，要么早晚沦为低级下流。而今天，独独苏维埃艺术的洋溢的热情变成了具有历史意义的、独一无二的古董珍品。

洋溢的热情——其中自然也包括爱情。它有一整套一成不变的路数：关切地给她披上外衣，胆怯地触一下手儿，红晕飞上少女的面颊，姑娘的骄傲矜持，战栗的亲吻，战战兢兢的一瞥，野花花束的芬芳，公园里必不可少的漫步，不可或缺的长凳上的坐等，绝不能漏掉的二人泛舟...还有勇敢无畏地指出对方在生产工作方面的不足。是的，所有这些元素，在为挣钱而爬格子的人笨拙地弯曲着的手指下，只会被组装成一件廉价商品。唯有真正的艺术大师才洞悉真正的“热情洋溢”的奥秘...

注1.“与时俱进艺术家”：арт-конъюнктурщики，艺术上没有原则性、见风使舵的人。

注2.马丁炉：炼钢用的平炉。

注3.康拜因：联合收割机。

注4.社会主义现实主义соцреализм：苏联文学和苏联文学批评的基本方法，其名称由斯大林拍板敲定并于1934年8月写入苏联第一次作家代表大会通过的作家协会章程。后来这一方法从文学扩展到电影、戏剧、绘画、雕塑等各个艺术领域，成为苏联文艺创作的基本思想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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