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生存狂]-气候变化与中国国家安全转中国改革 2010年第3期

气候变化与中国国家安全 http://www.chinareform.net/2010/0421/15926.html

摘要：我们一直把气候变化问题看成是环境问题和发展问题。但越来越多的事实表明，气候变化对中国国家安全的影响正在加深。缺乏这一视角将使中国在应对气候变化时，难以达到应有的战略高度和保持足够的政策力度。中国不仅要把应对气候变化纳入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规划，还应该将其置于国家安全的总体框架下统筹规划。

　　序言：适度扩大中国国家安全问题的边界

　　研究气候变化对中国国家安全的影响，首先应界定中国国家安全问题或威胁的标准。如何界定？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具有高度的动态性、政治性和复杂性。

　　本文认为，中国的安全问题并不一定就是军事问题、政治问题或经济问题，任何问题只要满足下列条件之一，都应被视为中国的安全问题或安全威胁：

　　第一，导致中国的领土面积减少或领土质量大幅度下降；

　　第二，导致中国较大范围内的居民的生命和健康受到严重威胁，生活质量短期内急剧下降；

　　第三，导致中国政局动荡和社会的不稳定；

　　第四，导致中国政府的内外自主权受限，选择空间受到严重挤压和约束；

　　第五，危及中国重大的国防与战略性工程和军队建设以及引发中国与外国的军事冲突。

　　以上标准的设定，主要源自对冷战后世界安全研究进展的借鉴和缩小国内分歧的现实考虑。传统安全，特别强调来自军事领域的威胁。冷战结束以来，世界安全研究发生了巨大变化，新的安全议程层出不穷，其中非传统安全研究受到日益广泛的重视。需要强调的是，当今世界与冷战时期的世界相比，安全形势已有根本性变化，完全墨守传统的国家安全观，已不适应新形势的发展，将会使我们在各种新的巨大威胁面前应对不及，遭受惨重损失。但完全信奉几乎无所不包的基于人类安全的国家安全观，将会使我们在各种新的巨大威胁面前应对不力，同样遭受重大损失。因此，适度扩大中国国家安全问题的边界就成为适应形势发展的必然要求。

　　依据上述分析框架，下面从四个方面考察气候变化对中国国家安全的影响。

　　一、气候变化对中国领土面积和国土质量的影响

　　气候变化对中国领土的负面影响正在逐渐显露出来，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

　　1．气候变化导致海平面上升，使中国的部分陆地面临被淹没的现实和潜在威胁

　　首先，海平面上升导致中国陆地面积减少。

　　根据《2008年中国海平面公报》，近30年来，中国沿海海平面总体呈波动上升趋势，平均上升速率为2.6毫米/年，高于全球海平面平均上升速率。预计未来30年，中国沿海海平面将继续上升，比2008年升高80～130毫米。其中，长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黄河三角洲和天津沿岸将是海平面上升影响的主要脆弱区。

　　海平面上升的一个后果之一是岸线后退。这将导致中国多少陆地面积被海水淹没？目前尚无完整的统计，但从一些局部的调查数据可见一斑。如1855年以来苏北废黄河三角洲有1400平方公里失陷于海中，近40年来渤海沿岸约400平方公里的耕地、盐场和村庄被海水吞没。广东水东沿岸临海的上大海渔村，近百年来因台风海浪侵蚀海岸而向内陆迁村3次，总距离150~200余米，侵蚀速率1.5~2米/年；海南乐东县龙栖湾村附近海岸在11年内后退了200余米，数十间房屋被毁，村庄随海岸变化而三次搬迁，村民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

　　其次，中国海平面上升的长期趋势将使中国沿海经济发达地区逐渐被淹没。

　　如果说，目前的海平面上升对中国领土面积的影响还是有限的，那么未来中国海平面的长期上升趋势则将成为中国的心腹大患，因为其后果是包括长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黄河三角洲和天津滨海新区在内的中国沿海的经济发达地区将逐渐被淹没，这无疑对中国的社会稳定和经济发展构成严重威胁。中国的一些研究表明，若海平面上升30厘米，中国沿海地区将有8000多平方公里的土地被淹没。如果海平面持续上升，中国减少的陆地国土还将大大增加。

　　最后，海平面持续上升将使中国部分岛屿被淹没，从而威胁中国的海域疆界。

　　中国拥有6700多个岛屿。不少海岛不仅具有重要的经济价值和军事价值，而且事关中国的海域疆界。海平面继续上升可能淹没中国领海基点的海岛。这些海岛的消失不仅意味着中国的国土流失，更重要的是根据国际海洋法中规定的岛屿制度，将失去一大片的国家管辖海域。目前尚未见到海平面上升对中国海岛影响的全面研究，但已有的对中国珠江三角洲地区海岛的研究充分揭示了这一问题的重要性。据不完全统计，在珠江三角洲地区，面积大于(含等于)500平方米的岛屿共计450个。因全球气候变暖，海平面上升，未来珠江三角洲近海将被淹没的海岛少则46个，多则达61个，约占珠江三角洲沿岸地区海岛总数的14％，占广东省的8％，占全国的0.9％。

　　2．气候变化加剧中国国土质量下降的趋势，缩小了中国民众的生存空间

　　中国是世界上荒漠化面积大、分布广、类型杂、危害重的国家之一。中国发生土地荒漠化的潜在面积为33170万公顷，占国土总面积的34.6%。严重的土地荒漠化、沙化威胁着中国生态安全和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甚至威胁到了中华民族的生存和发展。中国北方地区风沙危害十分严重，近四亿人口、五万多个村庄、1300多公里铁路、三万公里公路、数以千计的水库、五万多公里沟渠常年受到风沙危害。每年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达1200亿元；每年输入黄河的泥沙达16亿吨，还加剧了东西部贫富差距。

　　研究表明，影响中国荒漠化发生和发展的因素有很多，气候变化就是主要因素之一。尤其是因气候变化而来的水分平衡变化，会对荒漠生态系统——旱地土壤、植被、水文循环——产生影响，改变荒漠植被、荒漠化的范围、发展速度和强度等，进而在大范围内控制着荒漠化的扩展与逆转过程。

　　在中国的沙漠化发展过程中，有两个县受到特别的关注。一个是青海玛多县，另一个是甘肃民勤县。它们均位于生态脆弱性地区（即生物链简单、易断裂、容易发生生态破坏、系统恢复力和抵抗力较差的地区）。玛多县是黄河源区的第一县，由于该区生态环境脆弱，在全球气候暖干化的影响下，再加上该区不合理的开发利用，该区沙漠化已经进入严重发展期，这个历史上曾有“千湖之县”美称的牧业富裕县，如今却成了黄色的“沙漠之乡”和“牧业贫困县”。

　　民勤县地处河西走廊东北部，东西北三面被腾格里和巴丹吉林两大沙漠包围，是深居沙漠腹地的一块绿洲。民勤绿洲在中国的防沙治沙格局中地位独特，号称西北治沙“桥头堡”，阻止了腾格里、巴丹吉林两大沙漠的连片。令人不安的是，上世纪中期以来，因为气候变化和人类活动的影响，民勤的生态日益恶化。进入21世纪，虽然采取了许多防沙治沙的措施，由于资源利用不当和气候变化导致的干旱的共同影响，民勤地区沙化土地仍在继续扩展，生态状况进一步恶化，近十年来，已经有2.65万人被迫背井离乡。“沙进人退”，这是气候变化背景下中国生态难民可能增加的一个警讯。

　　二、气候变化对中国民生的影响

　　气候变化对中国民生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1．对中国淡水资源的影响

　　众所周知，中国水资源短缺，时空分布不均，人均水资源拥有量不足世界平均水平的1/4，约为2200立方米，2030年将缺水约4600亿立方米。2005年出版的《中国气候与环境演变》一书提供的资料显示，目前全国669座城市中有400座供水不足，110座严重缺水，日缺水量1600万吨，每年因缺水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达2000亿元，每年因缺水少生产粮食700亿～800亿公斤。预计到2050年中国将缺水6000亿～7000亿立方米。

　　随着经济高速发展，中国的水安全问题日益突出。而气候变化又进一步加剧了中国水资源固有的脆弱性，并集中表现为加剧中国淡水资源短缺形势和供需矛盾。

　　气候变化对径流的影响主要通过气温升高或降水增减而引起径流量发生变化。气候变化在过去的100多年中已经引起中国水资源的变化：近40年来，中国六大江河（长江、黄河、珠江、松花江、海河、淮河）的实测径流量都呈下降趋势。下降幅度最大的是海河流域黄壁庄的测量结果，每10年递减率达36.64%；其次，为淮河的三河闸，每10年递减率为26.95%；松花江为1.65%。而过去100多年来中国主要河流径流均处于减少趋势，其中黄河流域减少最大，长江流域减少较小。

　　在人类活动与气候变暖的共同影响下，20世纪50年代以来，中国湖泊干涸萎缩的状况十分严重。尤其是位于青藏高原寒区和蒙新高原旱区的湖泊对气候变化显示出高度的敏感性。气候对中国寒区和旱区湖泊变化具有重要和显著的影响，这主要表现湖泊在时间尺度上的年代际变化和空间尺度上的区域性变化。中国有142个大于10平方公里的湖泊萎缩，总面积减少9574平方公里，占萎缩前湖泊面积的12%；蓄水量减少516亿立方米，占湖泊总蓄水量的6.5%。其中长江、黄河与黄河区湖泊萎缩比较严重。长江区有79个湖泊发生萎缩，萎缩面积6003平方公里，占萎缩前湖泊面积的28%，占全国湖泊萎缩面积的63%。如果按湖泊类型分类统计，各类湖泊中以淡水湖泊萎缩最为严重，萎缩面积占全国湖泊萎缩面积的81%，蓄水减少量占全国的60%。

　　气候变化对中国水资源的影响还表现为通过引发冰川退缩，最终加剧水荒。冰川变化对水资源的影响表现为：短期内，冰川的加速萎缩可导致河川径流增加；随着冰川的大幅度萎缩，冰川径流趋于减少，势必引发河川径流的持续减少，不仅减少水资源量，更使冰川失去对河川径流的调节作用，导致水资源—生态与环境恶化的连锁反应。在过去的300~350年里，由于气候变化，中国的冰川已减少了1/4。近40年来，中国冰川面积缩小了3248平方公里，相当于20世纪60年代冰川面积的5.5%，冰储量约减少389立方公里，减少率为7.0%，冰面平均降低6.5米。上世纪90年代以来，冰川退缩的幅度急剧增大，原来前进或稳定的冰川转入了退缩状态。随着冰川的加速消融，对冰川补给性河流而言，虽然短期内增加了径流，但最终会导致河流枯竭、水荒发生。

　　中国西部冰川分布区是亚洲十条大江大河（长江、黄河、塔里木河、怒江、澜沧江、伊犁河、额尔齐斯河、雅鲁藏布江、印度河、恒河）的水资源形成区。中国主要的大江大河都有冰川融水补给，尤其是干旱区的水资源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冰川融水。例如塔里木河冰川融水补给比例高达40%以上。在过去的几十年间，中国西部冰川变化十分显著，尤其是近十几年来，冰川呈现加速变化之势，已对中国西部及周边地区的水资源变化产生了明显的影响。在气候变化和人类活动的共同作用下，塔里木河已经断流。

　　根据对观测到的气候变化的线性外推，与1961~1990年相比，预计到2050年，中国西北地区地表气温预估的上升会导致冰川面积减少27%、冻土面积减少10%～15%、洪水和泥石流增加，且会出现更严重的缺水状况。在高山地区，即青藏高原、新疆和内蒙古，预计其季节性积雪的持续时间会缩短，导致雪量减少，造成春季严重干旱。到21世纪末，宁夏、新疆和青海的人均径流量可能会减少20%～40%。

　　2．对中国粮食生产的影响

　　在人类赖以生存的各种自然社会系统中，农业系统是受气候变化影响最直接、最脆弱的部门之一。民以食为天，保障国家粮食安全是治国安邦的头等大事。气候变化对中国农业的影响具有两重性，既有利，也不利，但以不利为主。主要表现在：其一，农业生产的不稳定性增加，作物产量波动加大，将是困扰农业发展的重要因素；其二，农业生产结构与布局将因气候变化而发生重大调整，种植制度、作物种类和品种布局等都会发生重大变化；其三，农业成本和投资大幅度增加。

　　据研究，如不采取适应措施，到2030年，中国种植业生产能力在总体上因气候变暖可能下降5%～10%，其中小麦、水稻和玉米三大作物均以减产为主。2050年后受到的冲击更大。气候变化同时也会对农作物品质产生影响。在二氧化碳加倍的情况下，大豆、冬小麦和玉米的氨基酸和粗蛋白含量均呈下降趋势。

　　虽然气候变化使部分地区（如东北）的粮食生产得到了发展和提高，但气候变化及其引起的极端天气气候事件增多会对农业生产产生更大的不利影响。据统计，中国每年由于农业气象灾害造成的农业直接经济损失达1000多亿元，，其中干旱和洪涝灾害影响最大。显而易见，气候变化正在危及中国的粮食安全。

　　3．对极端气候事件频度和强度的影响

　　中国科学家的研究显示，气候变化增加了极端气候事件的频度和强度，严重威胁中国民众的生命财产和生活质量。

　　气候变化加速水汽循环，改变降水时空分布及强度，可能造成极端气候异常事件的发生，导致干旱、洪水的频次及强度增加。在气候变化的大背景下，近50年来中国降水分布格局发生了明显变化，西部和华南地区降水增加，而华北和东北大部分地区降水减少。高温、干旱、强降水等极端气候事件有频率增加、强度增大的趋势。夏季高温热浪增多，局部地区特别是华北地区干旱加剧，南方地区强降水增多，西部地区雪灾发生的几率增加。鉴于中国未来的气候变暖趋势将进一步加剧，可以预计：极端天气气候事件发生频率可能增加；降水分布不均现象更加明显，强降水事件发生频率增加；干旱区范围可能扩大。

　　极端气候事件频发，给中国民众的生命财产和生活质量造成重大损失。1998年的特大洪涝灾害和2008年的低温雨雪冰冻极端天气，我们仍记忆犹新。最近的例子就是目前中国云南正遭受历史罕见的特大干旱。2010年2月24日国家防总拉响抗旱Ⅱ级应急响应，云南省启动抗旱I级应急响应。最新消息显示，截至2010年3月8日，严重干旱已造成云南全省秋冬播农作物和水果、茶叶、蚕桑、橡胶、咖啡五类经济林果受灾面积达4085万亩，成灾2702万亩、绝收1398万亩；秋冬播农作物3181万亩受灾，占已播种面积的86%，其中成灾2368万亩、绝收1334万亩，预计全省小春粮食比上年减产50%以上；全省已有742万人、459万头大牲畜饮水困难；林地受灾面积达3011.9万亩、成灾面积1399.9万亩；因旱全省农业直接经济损失超过127.88亿元。据云南省气象局提供的1959年以来的历史资料，2009年秋季开始的这场干旱为近51年来最严重的一次，干旱过程持续时间和平均干旱强度均为51年来之最。笔者刚从云南返京，对这场旱灾的严重程度有切身感受。

　　三、气候变化对中国自主选择空间和治理能力的挑战

　　气候变化使中国面临日益增大的国际国内压力，政府的自主选择空间日益受到挤压，政府的治理能力受到进一步挑战。

　　随着气候变化问题成为全球关注的焦点，中国和平发展所面临的国际环境发生了两个重要变化：

　　其一，全球气候治理的力度日益加大，对中国未来发展空间和潜力的约束日益明显。随着京都议定书第一承诺期即将结束，建构2012年之后的国际气候制度的谈判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从2009年底举行的哥本哈根会议来看，在1900年水平基础上，全球气温上升不应该超过2℃，2050年全球温室气体排放减半，这一欧盟国家大力推动的长期目标越来越成为主导性舆论。如果执行这一计划，即使届时按人均CO2排放量相等计算，中国到2050年的CO2排放量也要比2005年减少一半左右。中国从1990年到2005年CO2排放量增加了一倍多，按目前经济社会发展目标和技术进步情景分析，2050年的CO2排放量至少要比2005年再增加一倍。由此可见，这实际上是以一种隐蔽的方式为中国等发展中国家规定了量化的减排义务，对中国未来的排放空间构成重大约束。

　　其二，气候变化正使中国面临越来越大的国际压力，自主选择空间受限。主要原因如下：第一，虽然中国采取了一系列节能减排措施，但快速的经济增长和以煤炭为主的能源消费结构特点导致中国二氧化碳排放总量大，增长迅速，而且增长潜力巨大，面临着越来越大的国际减排压力。第二，中国综合国力的大幅跃升使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的国际认同难度加大。既大又小、既富又贫、欲强还弱的状态使中国对自身作为发展中国家的定位更难得到国际社会的广泛认同，世界对中国的期待和要求在迅速增加。第三，美国奥巴马政府一改布什政府时期的气候变化政策，决心承担量化减排的义务，使中国面临的国际压力增大。第四，发展中国家内部的分化和分歧日益凸现，一些小岛屿国家和最不发达国家要求全球一致减排的呼声日益高涨，对中国的压力增大，维护发展中国家团结的难度加大。

　　以上背景已使中国政府不得不承认并面对一个严酷的事实：即世界将不再具备沿袭发达国家以高能源和高资源消耗为支撑的现代化道路的国际环境，中国必须探索低碳发展的新型现代化道路，这在世界大国的发展史上尚无先例。一个明显的例子是，1999年中国政府还明确强调，中国在2049年前将不会绝对量化减排，现在已不再提这一立场。近年来，将中国温室气体排放的峰值时间提前的声音鹊起。更值得注意的是，中共十七大报告在党的纲领性文件中首次提出要“建设生态文明”和“加强应对气候变化能力建设”，显示中国政府正在将应对气候变化纳入国家发展战略之中。2009年6月，国家应对气候变化领导小组暨国务院节能减排工作领导小组会议决定，把应对气候变化、降低二氧化碳排放强度纳入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规划，采取法律、经济、科技的综合措施，全面推进应对气候变化的各项工作，为国际社会合作解决气候变化问题做出积极贡献。

　　此外，气候变化导致的极端气候事件频发正在挑战中国政府的治理能力和政局稳定。在2008年罕见的南方雪冻灾害面前，由于一些地方面对需要解决的问题，缺乏相应的条件尽快改善被动的局面，加之有关决策指挥机构没有估计到会发生这么大的雪冻灾害，有些措手不及，未能及早采取有力的防护、调配、加固、储备、疏散转移等有效的应急措施，政府的治理能力和威信一度倍受质疑。而台湾当局因“8.8水灾”救灾不力，2009年9月7日，台“行政院长”刘兆玄率下属总辞职，造成政局不稳。这对大陆也是一个警讯：面对日益增多的极端气候事件，如果应对不当，将造成政局动荡。

　　四、气候变化对中国重大国防和战略性工程以及军队建设的影响

　　气候变化对中国的一些重大国防工程的负面影响日益凸显。最具代表性的是青藏铁路。

　　2006年7月1日，青藏铁路全线建成通车。青藏铁路不是一般的民用交通设施，而是重大的国防和战略工程。青藏铁路格尔木至拉萨段，全长1138公里，其中多年冻土区长度为632公里，大片连续多年冻土区长度约550公里，岛状不连续多年冻土区长度82公里，全线海拔4000米以上地段长度约为965公里。在冻土区筑路遇到的主要问题是冻胀和融沉。过去几十年来，由于冻胀和融沉破坏，青藏公路、东北冻土区铁路破坏率在30%以上，青藏公路已经进行了多次全线性大规模的整修。青藏高原多年冻土大多为高温、高含冰量冻土，年平均地温高于-1℃。青藏铁路高温冻土路段长约275公里，高含冰量冻土路段长约231公里，其中高温高含冰量重叠路段约134公里，而高温高含冰量冻土极易受工程和气候变化的影响而产生融化下沉。

　　在青藏铁路的建设过程中，为了应对气候变化，国家花费了上百亿元的资金。青藏铁路建成后，气候变化对青藏铁路工程安全运行的影响引起普遍关注。冻土是气候变化的灵敏感应器，气候变化将引起冻土地区环境和冻土工程特性的显著变化，引起多年冻土热状态和空间分布的变化。气候变化对冻土的直接影响表现为活动层厚度增加，地下冰融化，多年冻土温度升高、多年冻土退化等。而这些变化会直接影响青藏铁路路基的稳定性，进而影响青藏铁路的安全运营。

　　此外，初步研究表明，气候变化对中国的一些重大战略性工程，如三峡工程、南水北调工程、西气东输工程、中俄输油管线工程、三北防护林工程等都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需要强调的是，气候变化对中国国防建设的不利影响正在上升，成为我军部队战斗力形成和提高的一个制约因素，具体而言：

　　第一，在气候变化的背景下，近年来中国极端天气气候事件增多，对我军人员、装备和设施安全构成威胁。2005年10月2日，受第19号台风影响，福州地区突降特大暴雨，傍晚造成山洪暴发，武警福建省总队直属的福州指挥学校新学员训练大队遭受特大山洪袭击，造成重大人员伤亡和装备损失。

　　第二，极端天气事件频率增加，恶劣的天气使部队的作战训练难以正常展开。1989年～2008年间，中国沿海发生风暴潮的次数分别为10、4、4、3、5、11、10、6、4、7、5、8、6、8、10、10、11、9、13、25次，平均每年8.45次，呈现出近年来发生频率增加的趋势。恶劣的天气必然影响部队的正常作战训练，特别是空军和海军的训练，制约部队战斗力的形成。

　　第三，极端气候事件增加使部队抢险救灾的任务更加繁重，对部队的作战训练造成影响，对部队的任务和能力提出了新的要求。在2008年的南方冰雪灾害中，广州军区先后六次下达命令，出动近十万官兵和上百万民兵预备役人员参与救灾，40多名军以上领导、340多名师职干部在一线指挥。在此背景下，2008年中国的国防白皮书第一次将自然灾害列为对中国国家安全的威胁并提出军队应具备履行多样化军事任务的能力。

　　第四，气候变化影响我军武器装备效能的发挥。中国西北部地区的一些导弹基地位于冻土地带，气候变化加剧了冻土地带的冻胀和融沉，对我军导弹的固定发射阵地造成影响，进而影响中国导弹的命中精度。二炮的导弹发射阵地大多在崇山峻岭之中，容易遭受强降雨引发的山体滑坡、泥石流等地质灾害的威胁。

　　第五，气候变化引起的海平面持续上升，使中国一些具有军事价值的岛屿受到威胁，影响我军的部署和战场建设。海平面上升导致风暴潮的严重程度增加，中国沿海的军港和机场可能受到更大的影响。

　　第六，气候变化可能引发中国与邻国的紧张局势，甚至局部冲突，增加军事冲突的可能性。气候变化可能导致南亚地区水资源短缺和人口大规模迁移，引发印巴关系、中印关系、中孟关系的紧张。美国国家情报委员会2008年发布的著名报告《全球趋势2025：转型的世界》预测：“气候变化不可能引发国家间战争，但可导致国家间相互指责升级，乃至酿成小规模武装冲突。随着几个地区水资源日益稀少，国家内部和国家间在水资源方面的合作可能越来越困难，从而造成地区紧张关系。这些地区包括喜马拉雅地区（为中国、巴基斯坦、印度和孟加拉几大河流提供水源）……”，对此不可不防。

　　为此，2008年中国军方专门成立了军队气候变化专家委员会，以适应执行多元化任务需要，探索气候变化对军事斗争和军队建设的影响规律，为军队执行作战任务和参加防灾救灾行动，提供可靠的气象决策和技术支撑，有效指导部队完成等各项军事和非军事任务。总之，气候变化已成为中国军事安全的一个新的威胁。

　　结语：中国应在国家安全框架下应对气候变化

　　当前，我们应对气候变化的基本思路是把应对气候变化纳入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规划。这是对的，但还不够。还应该将其置于国家安全的总体框架下统筹规划。

　　第一，要有大视野，坚决摒弃气候阴谋论，坚定不移地走低碳经济之路。

　　第二，要有大战略，要从战略高度看待节能减排在转变中国经济发展方式中的抓手作用，从战略高度开展中国与其他大国的气候合作。

　　第三，要建立涵盖地方和军队的综合性应对气候变化决策机制，吸收国防部和安全部进入国家应对气候变化领导小组，加强军队、国家安全机构和地方的协调，使这一决策机制更加充实和完善。

　　第四，应大力支持非政府组织在应对气候变化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第五，在国际气候谈判中，要更好地做到“硬的更硬，软的更软”。所谓硬的更硬，是指中国即使面对压力，也要敢于坚持不承诺绝对量化减排的基本立场。这涉及中国的基本国家利益。所谓软的更软，是要让世界清晰地看到中国应对气候变化的决心和诚意，展示立场的灵活性。

　　第六，要打造一支能有效执行多样化任务的低碳军队，尽快建立全军应对气候变化委员会。

　　最后，应高度重视气候变化导致的国内迁徙和可能的跨国迁徙对国内稳定和周边稳定的消极影响，加强研究，作好预案，并在现有的国家、省、市三级应急管理体系和国家应急预案体系基础上充分考虑气候变化的可能影响，增强国家的危机管理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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