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生存狂]-对《色，戒》的初步解析

　　题记：儒雅的李安坐着张爱玲的大船，在最为黑暗的1942年，上海，靠岸。

　　有时，电影就能把你刺穿。直到《色，戒》落幕，仍有不少观众凝视着幕布，痴痴地念着演职员的名单，无法自拔。演员入戏不奇怪，其实观众也会入戏。《太阳照常升起》生不逢时，彪悍的姜文遇上儒雅的李安竟是那样地惆怅别离。《色，戒》开创了中国电影票房的新局面，也占据了搜索引擎最热门的关键词，给久旱的中国票房浇了个酣畅淋漓。

　　一。关于《色，戒》的花边

　　（一）情色

　　中国广电总局是个矛盾的复杂体，假如导演不是李安，没有与威尼斯金狮挂钩，他们绝不会把NC-17的删节电影放入年度放映计划。可李安树大招风，是个金灿灿的大元宝，所以总局领导识象地开了绿灯，还把“剪刀”亲自放在他的办公桌上。“情色”对于21世纪的中国来说仍是一个含蓄的话题，因为当全世界都在嬉皮的时候，我们在文革。当全世界都在感受新浪潮电影的时候，我们还在样板戏中大喊：祖国万岁！或许经济可在人民的手里创造，但电影文化却需要正确的引导，否则当第二部《色，戒》来临之时，观众讨论最多的还是被删去那情欲10分钟。

　　大陆版本《色，戒》非常健康，与“情色”沾不了边，众多携着“情色”幻想的观众在李安精致有序的调度中，忘却了来影院的本意，这或许是他们想不到的。

　　（二）梁朝伟

　　梁朝伟作为中国电影演员的楷模，已是万千导演心中的第一男主角，争相追逐。似乎有他的存在，电影的质量就会上一个档次，获奖的几率也会更进一步，这就是梁朝伟的魅力所在。李安不是姜文，他不会去搞大汤唯的肚子，也不会厚着脸皮向亲戚兄弟筹钱拍电影，那花边新闻在那里？就是梁朝伟。

　　提起梁朝伟，就会想到刘嘉玲。有了刘嘉玲新闻题材就有了。文娱信息中有刘嘉玲黑着脸看完《色，戒》，有刘嘉玲吃醋斥责梁朝伟，虽然这些新闻可信度低，但无形中增加了《色，戒》的宣传力度，能够让大家更加去关注这个电影的最新动态。

　　（三）张爱玲

　　不晓得张爱玲读者心灵是不是黑暗孤寂，但可确定的是张爱玲的读者拥有千万。在这片Fans的簇拥下，票房飚高顺理成章。近些年李安也改编了不少名著，由此看也是一个较为正确的选择。

　　《色·戒》（此处用原著小说的原名）是张爱玲蛰伏10余年的精心之作，更被认为是巅峰之作，何谓精心，何谓巅峰？原著小说字字珠玑，充满了暴力、黑暗、颠覆的遐想韵味，似“犹抱琵琶半遮面”。《色，戒》的编剧需把这万余字扩大成完整的剧本，难度非常大。这就有了Fans们审核的机会，去那里审核呢？只有影院。

　　（四）公映时间

　　与《太阳照常升起》不同，由于情色方面的原因，《色，戒》需要进行删减，这就推迟了上映时间，观众的观影热情在《色，戒》的大幅宣传中陡然升温，当等到公映的前夕时，却被告知《色，戒》再度延期，似油锅上撒盐闹得不可开交，院线却在暗自偷笑，因为经理们知道这些观众是逃不掉的，反而会吸引更多的人来买票。公映时间的一再推迟增添了电影的魅力。

　　二。关于《色，戒》的内部

　　（一）色

　　“色”对于李安来说是最大的挑战，为了把“色”讲透、将深奥，他将40年代中国的那段鲜为人知的特务机构糅合进来，使“色”变了味道，镀上了边缘性。这与其近期作品一脉相承。单纯谈“色”未必精妙，但加入浓厚的政治氛围一定别致。当然李安没有独立的政治立场，也不敢去评价汪精卫政府与南京政府孰优孰劣，他加入政治背景只想为“色”服务，加深“色”度。“色”太重要了，我觉得电影的“色”应分为两种，一是人在乱世中寻求“性爱”的寄托。二是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妄加胰想，这第二点虽然不是重点，可也隐约存在。

　　主线“色”是易先生与王佳芝的“黑白爱”，也是李安通过人物来抒发情感的第一站，讲述地较为详细。起先看完电影我把他们归为六克拉的钻戒类型的范畴，以为王佳芝是在看见闪烁的戒指时才完全被易先生降服，可当我第三天欣赏完小沼胜《箱中女1》时，才发觉自己是错误的，他们在几番“床”中“爱”已浑然一体。由此可见，“床”比“戒指”更重要。进步青年王佳芝，是学校话剧社的第一花旦。为了进步，她学会了抽烟，甚至把第一次献给了虚无缥缈的幻灭，可巨大的付出却在遇见易先生的“床”后变得优柔寡断，直至被冰凉的步枪所枪决。“色”是维系这两人间的桥梁，大陆版本虽把床戏大致删除，可小部分的汹涌观众还是能够体会到的。然后是“色”的辅线——王佳芝、邝裕民。这条线李安没有进行过多的刻画，只是简单勾勒几笔，尤其在情报站里那一个吻点名了所有的一切原委。这是人的“本色”，对于追求爱情的直觉，只可惜三年前的青涩掩埋了青春的涌动，尚为可惜。

　　暗线“色”是易先生与众夫人暧昧的关系。电影以麻将桌开始，犀利的剪接把四人的言语神态刻画地栩栩如生，当易先生来之后，四人的表情再次被深化。不确定除却易太太和王佳芝之外的那两位太太是否也是易先生的情妇，可我感觉她们两个也是“色”圈里的人物。

　　“性”属于“色”的第一要素，而第二要素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这是要把“色”突破“人”的范畴提升到“群”的高度上去。根据电影人物的对称关系，易先生对阵老吴，邝裕民对阵易先生的秘书，最后就是汪精卫政府对阵重庆政府。这最后一点最为重要，因为“色”由政府间的矛盾引起，也是人群分化的最大原因。但李安更深一层，除却讲述这两个政府间的矛盾，还叙述了同在一个政府间不同人的胰想。老吴把这些进步青年当作了枪靶，把王佳芝寄给父亲的信投入了火海，更在危机发生时，一逃了之。这是何等的残酷悲凉，也是“色”隐含的关键要素。

　　当“色”提升到“群”的高度时，也就产生了社会问题，我觉得“色”就是提出种种苛刻矛盾的问题，而“戒”就是解决“色”，可其中需要时间。那么“色，戒”中的“，”便代表了时间，代表了事物的轮回变化。

　　（二）戒

　　李安往往能够提出深刻尖锐的矛盾问题，可解决的手段却不多。“戒”有多重的意蕴，表面是“戒指”，深层面是“停止”，实质是“幻灭”。

　　“戒指”作为第一象征物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六克拉戒指璀璨无边，套住了易先生和王佳芝的心，也套住了不同政治身份组群的心。一时间，“色”的表面被“戒指”冲破，爱情小说达到了高潮。王佳芝凝视着硕大的钻石，将近流泪，她知道易先生是爱她的，是呵护她的，是忠诚于她的。因而在最后的关键时刻，颤抖地对他说了句：你走吧。简单的一局“你走吧”是戒指赋予王佳芝的力量，也是戒指给予荆棘中人群的最大呐喊。李安把“戒指”作为象征物十分漂亮。

　　“色”是电影故事的发展阶段，而“戒”就是“色”的终结。王佳芝坐在黄包车上，衣领的毒药已经解下，她知道她失败了，暗杀失败了，她走投无路，只有一死了之。可这时手指的戒指散发出了莫名的喜悦，她想到她可能不会被终结，或许会换种方式被易先生所接受。可遗憾的是易先生还是在枪决文书上写下了批文，除了“死”王佳芝还能得到什么呢？她的生命终结了，许多地下情报站也停止运作了，一切都结束了。“戒”的第二层意思就是“停止”，把“色”中热情逐一冰冻，逐一毁灭。

　　说到“毁灭”，“戒”的最深层本质就呈现了出来，其实“色”是虚幻的，“戒”也是虚幻的，万事万物都在不停地轮回，昨天会出现在明天的思绪中，而明天却又是时间的基本元素，有唯一吗？有真实吗？或许这一切只是“幻灭”的怂恿。邝裕民、老吴、易先生都是情报工作者。按照年龄来大小看，排位是老吴、易先生、邝裕民，按照特务机构的官职大小来看应是易先生、老吴、邝裕民。我这样详细说明只是想表达他们三人其实就是一个人，便是邝裕民长大了便成了老吴，而老吴发升官了便成了易先生。这是个循环的过程，更是“色，戒”的本质即万物皆一体。从中也能查觉到李安的悲观情绪，原来“色”和“戒”都是人生的构成，最终的结局只有幻灭。

　　《色，戒》内蕴深刻，并不是简单能够说清楚的，需要慢慢品、慢慢嚼。由于李安没有独立的政治意图，因而电影匮乏一股政治力量，我觉得这就是李安有别于其他电影大师的方面，这也是他未能成为电影大师最重要的因素之一，毕竟单纯依靠人物的精致诠释在今后必会陷入平庸的瓶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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